第63章(1 / 2)
封若书脸色煞白,不可能!
方羿将那信纸抖了抖,道:上面的笔迹跟你一模一样。本来我还只是存疑,打算观望两日以免错判,但今日你突然劝我发兵,莫不是跟摩耶商议在先,诱我攻城,跳进你们的圈套里,然后你们再平分战果?
封若书仓皇拿起那张纸,手颤得像筛子,不可能......我从未写过此信!
没写过?方羿剑眉怒插,瞪着封若书的眼睛仿佛在充血,你昨晚戌时出营,马不停蹄去了城西,子时才回,这么久的时间,都干了什么?
封若书眼睛急得通红,我只是出去走走,没做其他事。
方羿嗤笑一声,封若书,你十九岁考取功名,先迁国师,再为军师,这么拙劣的借口,你也编的出来?
二人针锋相对,封若书对那张降书百口莫辩,连连退了好几步。
霍邦看在眼里,一颗心都揪着疼若非他事先知道计划,他此刻断要急得跳脚。
两排的将领焦虑万分,个个愁眉苦脸,不知如何辨别。直到方羿脱口一句即刻斩首,众人才慌忙涌上去求情。
其中当数霍邦最激愤本就是将计就计的幌子,怎么还动真格的了?
众将苦口婆心地劝,激昂的,愁苦的,一个接着一个,把封家历代的功劳都搬了出来,譬如当年大王开朝兵变,若不是封家鼎力相助,只怕王座早就落入旁人之手,譬如军师好歹还是国师,上任多年呕心沥血深得大王宠信,即便要杀也要得大王首肯,华泱封家是大容文臣的命脉,不可有闪失。
最后萨伦曼也出口相劝,方羿才勉强法外开恩,将死刑改判成八十军杖。
同时道,再有求情者,八十杖加成一百杖。
于是霍邦眼眸一垂,什么都不敢说了。
军杖足有成年女子的手臂粗细,八十杖打下去,不死也成了残废。
冬天的太阳没有温度,照在身上暖意全无,甚至在瑟瑟寒风中多了几成凉意。
封若书在三十杖的时候晕了过去,后背皮开肉绽,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
不准打!
刑台上蓦然出现了一人,一脚踹上士兵的屁股,夺过军杖。
方羿望着台上之人,瞳孔皱缩。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本该还在练功的安戈。
他将营房内的争吵听了七七八八,亲眼见着封若书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去,最后不省人事。这人是亭亭翠竹般的君子,怎可受这种罪过?
于是他带着伺候封若书的勤务兵,三两下便冲了上去。
军师是被冤枉的,不能打!
他怒冲冲拿着军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方羿怒极,拳头咯吱咯吱地响,高声一喝:下来!
吼声如洞穴深处的虎啸。
霍邦见大事不妙,忙跑过去,小安你快下来,军令如山,刑罚一旦开始就没有中断的规矩。
勤务兵一面哭一面唤着封若书,那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这时,周围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安戈一人笔挺挺站在台上,就像站在蚂蚁堆里。
下来什么下来?你们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方羿的脸抽搐了一下,他通敌叛国,死也是死有余辜。
他怎么会叛国呢?肯定是你们搞错了!他看向霍邦求助,霍先锋你说句话啊,你跟军师关系最好,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霍邦对上他真挚的眼睛,心中愧疚倍增,但事先计划好的说辞还是不能变,是......是真的。人证和物证都......
怎么会呢?不可能!军师对容国一直都很忠诚,大王说一他从来都不说二,怎么可能突然就叛国!
霍邦不会长篇大论的说辞,只抓着裤腿垂首,道:
小安,我们都很意外......
霎时,安戈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连连后退了几步,不可能......不可能!
方羿怒腾腾看着刑台的人,抬手命令左右上去,把人拖下来。
安戈见那些士兵个个五大三粗,大有把他大卸八块的架势,于是收了嘴皮子,抡起军杖就招呼过去。
都别上来,不然揍得你们亲娘都认不出来!
砰砰两下,那三五个士兵便被他打倒外地。
他得意洋洋地抹了抹鼻子,哼哼道:这叫蔽天十字枪,才学的功夫,怕了吧!
他用方羿教的功夫,打方羿的兵。
方羿的脸色越来越沉,他不是怒安戈大吵大闹,反正这上房揭瓦的脾气他也不是第一天见识。
他是怒,安戈居然跟其他普通人一样,被这表面计谋迷惑,看不出丁点儿端倪。他原以为,安戈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终归心细精明,这是他身上最宝贵也是最不能替代的内核。
为了证明这一点,方羿还大言不惭跟封若书说这赌不用打。看来,若真打了竟是他要输?
拽我干嘛!放开!
告诉你们,我可是发过疯的小夜叉,你们别惹我啊!不然我疯起来自己都害怕!
第二批的三十个士兵上去后,安戈没多久便被制服了。他整个人被架了起来,两条腿在半空蹬来蹬去。
嗖!
鞋子突然脱离右脚,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径直朝方羿的面门飞去。
啪!
方羿徒手接住,他徐徐走向那前一刻还张牙舞爪却突然安静乖巧之人,愤然将鞋扔到地上,一字一句道:
你,让我很失望。
周遭的一圈人瞧着方羿快要冲出体外的怒火,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说什么。
那日最后的结果,便是军杖照打,封若书皮开肉绽,被霍邦等人抬回营房。至于安戈,便以扰乱军务的罪名被关了起来。
这消息传到摩耶耳中,他自是府首称庆。
哈哈哈!什么容国战神?什么华泱智囊?还不一样中了寡人的计谋!
摩耶自从篡位之后,一直以寡人自称。
他的话一落,当即有人附和:大王神机妙算,那封若书此刻已经神志不清,兴许对方羿乃至容国心灰意冷,不日就要奉上降书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人替他求情么?
有倒是有。霍邦等将领接连相劝,方羿才从死刑免到了八十军杖。
还有呢?
还有两个勤务兵,应该是平时伺候封若书的,去拦了一下,但是方羿没有手软。
摩耶笑了笑,这才是合理的。封若书待人温厚,如果连伺候他起居的下人都不去求情,那才不正常。
那人跟着笑了,大王英明。
当夜的容国军营,四处出奇地安静。
许是白日遭了惊涛骇浪,浮杂之物都被冲刷殆尽,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方羿在屋内踱来踱去,坐立难安。
现下正是化雪的时候,亦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小夜叉向来怕冷,平日都是整个人圈在他身上才能安睡,今日他一个人在牢中,也不知怎么样了。
管他呢?
谁让他不懂事乱吵乱叫?
没有打军杖只是关起来已经法外开恩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小夜叉一个人挨冻,万一着了风寒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