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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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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叫到俞白的号,陈非誉扶着俞白去看医生,拍了片,诊断结果是骨裂,不算特别严重,护士给上了小夹板,叮嘱要好好养伤,注意饮食。

离开医院,陈非誉送俞白回到他在Q大外租的房子。

俞白试着打开车门,却发现被陈非誉锁着,他看向陈非誉,陈非誉单手支着额头,大约是很疲惫的模样,俞白心里一恸。

陈非誉没有看俞白,他心里猫挠似的难受,戒掉多年的烟瘾好像都要犯了。

但有些话,还是得说。

陈非誉深吸一口气,叫了俞白的名字。

“俞白。”

俞白应了一声,转过头看向陈非誉。

陈非誉勾着嘴角,似乎想给他露出个笑,但失败了。这太不陈非誉了,陈非誉总是能轻易戴上任何面具的,可他在俞白面前想摆出个假笑都做不到。

“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陈非誉声音有些哑,他避开俞白打量的视线,“高中那会儿,是我年轻不懂事,做了好多荒唐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不用把我当年的话放在心上。”

俞白一愣,他没想到陈非誉会这样说——他宁愿陈非誉指责他,宁愿陈非誉打他骂他,也不愿意听陈非誉说“别放在心上”。

陈非誉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当年的事情我后来都知道了,其实……你那时候完全可以把什么都告诉我,让我自己来选择,不管我是选择去Q大,还是选择和你一起留在岳市,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负责。”

“但你没有。你擅自做了一个自以为对我好的决定,把我从你身边剥开。我在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晚上做梦,走在一片大雨里,追着一个影子,怎么走都走不出来,我觉得好冷啊,可是雨从来不会停,那个影子也不会回头。”

俞白伸出手,想抱一抱陈非誉,却被陈非誉躲开了。俞白的手颤了颤,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仿佛是怕俞白不相信,陈非誉又把这句话说了一遍,“我到底还是走出来了。你不用觉得愧疚,也不要想着补偿我,更别说什么回头这样的话。你看,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怎么可能回头?”

“你送再多的玫瑰,送再多的冰淇淋,都没有意思了,我早就不喜欢吃冰淇淋了。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当年喜欢你的那个陈非誉,和你喜欢的那个陈非誉,早就过去了。现在这个陈非誉,比任何人都更难再爱上你,因为这里——”

陈非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记得,当年你是如何把他的爱人从心里剥下来的。他怎么可能再相信你,他怎么敢再相信你?”

俞白从骨头里开始泛冷,他慌张地说:“……对不起。”

陈非誉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十八岁的陈非誉没用,守不住他的爱情。”陈非誉打开车门,“下车吧,俞先生。”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这次换我祝你前程似锦。”

俞白跛着腿,一瘸一拐地扶着车门下车,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陈非誉,陈非誉残忍地把他的手从车门上扒开,关上车门,拉上车窗,隔绝俞白的视线。

陈非誉想,他刚刚说的话,一定很伤人吧。

和俞白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干,陈非誉心里所有的情绪也会跟着俞白变化,好像装着酸甜苦辣咸的瓶子一齐被打翻,恢复了麻木的五官和五感。

陈非誉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知道,俞白很容易就能打动他,毕竟,你爱上了一个人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俞白不仅是他的口袋,也是他的针。

但陈非誉不想再爱人了,就算是俞白也不想了。

爱是什么呢?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渴望爱,爱有什么好的,他为了爱交出全部软肋,然后被现实一根一根打碎,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爱吗?

陈非誉有时候觉得,相爱就是个悖论,是无聊的人勾勒出来的无聊玩意儿,哄骗人世间孤独的灵魂,假装还有可以依偎的温暖、可以追求的幸福,不至于使人疯掉。

陈非誉又想起俞白说的话,他答应了一个人,要和他一起上Q大,他来得晚了,不知道那个人介意吗?

陈非誉埋头到方向盘里,他嘴角是在笑的,眼眶却红了。

俞白太会说好听的话了。

陈非誉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离开Q大,陈非誉回到自己的住处,吃下两粒安眠药,然后才躺下。他不喜欢吃安眠药,安眠药带来的只是身体的沉睡,在很多时候,他仍觉得自己是“醒着的”。

可不吃安眠药的话,他大概能睁眼到天亮。

那天以后,陈非誉把自己的工作状态从忙碌调整到非常忙碌,恨不得把自己的每一分钟都榨干,他没有再看到俞白,却时常有一种错觉,俞白就在他身边。

每当他下班的时候,走过街角的便利店,总觉得有人停车在暗处看着他。

陈非誉觉得自己得空出时间去看个心理医生。

只是还没等陈非誉想起预约心理医生,他的身体就先垮了。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应酬,陈非誉陪着山西老板多喝了两杯白的,很快就察觉胃部有烧灼感。

饭局才到一半,程柏没来,他是做东的人,没有先走的道理。陈非誉忍着痛,仍旧把饭局撑了下去,席间推杯换盏,陈非誉躲不掉的酒,又灌了下去。

将近十一点,饭局才散,陈非誉抱着大衣,送山西老板上车,他脸上还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尤总再见,下次项目落地了,再一起喝酒。”

山西老板上了车,还给陈非誉挥了挥手。

直到车驶离酒店,后视镜都看不见什么,陈非誉才抱着大衣,弓下腰,摸索着扶着酒店的廊柱,在酒店前的台阶下摇摇晃晃地坐下来。

燕市秋深,梧桐树开始掉叶子,夜风带着凉意,拂在脸上,像细碎的刀子割开皮肉般的疼。

陈非誉带着的女助理吓了一跳:“陈总,您您您……您怎么了?”

陈非誉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有些费力地喘口气,才说:“你……帮我叫个车,去……去医院,老毛病,没事。”

助理哆嗦着拿出手机替陈非誉叫车。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陈非誉低着头,没力气注意,助理却吓了一跳:“您……您是哪位?”

男人蹲到陈非誉跟前,伸手在他额头上抹了一下,触手一片冰凉,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说:“你这样就叫过得挺好?”

陈非誉睫毛颤了颤。

是俞白。

“我带他去医院。”俞白跟女秘书交待了一句,接着俯身打横抱起陈非誉。

陈非誉在俞白来了以后,意识就开始有些涣散,他在迷迷糊糊中伸手勾住俞白的脖子,喃喃问了一句:“腿好了啊?”

☆、全是糖

“好很久了。”俞白把陈非誉抱得更紧了。

俞白打开车门,把陈非誉放在副驾驶,给他调整好座椅,盖上毯子。俞白握住陈非誉的手,捏了一下才放开:“疼吗?”

陈非誉闭着眼睛,额头还在冒冷汗,但他摇了摇头。

俞白关上车门,在燕市的夜里把车开得飞快,好像再慢一点儿,他又要把他的男孩丢掉一次。

按照导航把车开到医院,俞白再度抱起陈非誉,冲向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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