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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摇头。
李招娣算是彻底迷恋上那个叫邓丽君的女明星了。
几乎每个下午,尤其是下雪的时候,李招娣总会在录音机里,放上盘邓丽君的磁带。翻来覆去,就那么十来首歌,反复地放了一遍又一遍。
李招娣放邓丽君歌的时候,睡了一上午的李惠美和何启弘终于换了种消遣方式,他们改用打牌来消磨时光。这两人座椅中间有个茶几,他们身上只有手和胳膊在动。一副牌,玩抽乌龟,两人能津津有味地玩一下午。
爷爷李明的博物馆早在元蛋就放假了。他每天的生活很规律,上午摆弄花草,下午听广播、听评书,晚饭后,他常常会去老胡家下棋。他总是走夜路去,再走夜路回。
一次,李明和老胡象棋下得兴起,竟直到半夜才回来。他小心翼翼地开门,生怕把熟睡的家里人吵醒。门一打开,李惠美和何启弘的鼾声,此起彼伏地从里面传出来。原来,竟是这两人径直在沙发里睡着了。
李明后来问李国正和李招娣,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屋睡。李招娣为难地说道:“那也要叫得醒才行。他们太重了,连我都搬不动。所以只能让他们睡在那里了。”
“你听说过打秋风吗”
一个晴朗明媚而又悠闲的下午,李惠美忽然这样问何启弘道。
李惠美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让何启弘一时摸不着头脑,弄不清李惠美到底想干什么。
“以前刘桂花来吃过饭,”李惠美见何启弘老也不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们干脆也去她家蹭顿饭吧”
其实,一放假的时候,刘桂花就请李惠美到她家吃饭了。只不过,李惠美懒于要走许多路,还得坐公交车,便一直没有去。这天,也不知怎的了,她想起了去刘桂花家,可以多吃顿饭。于是,在食物的引诱下,她突然又勤于走路,愿意千里迢迢地去刘桂花家了。
刘桂花热情地接待了李惠美和何启弘。她见这两人风尘仆仆地来了时,一副又饿又累的样子,赶忙喊着让家里人加菜开饭。
“你要饿得不行,”刘桂花看李惠美吃饭吃得狼吞虎咽的,就好像千百年没吃饭了似的,不禁有些心疼,“就自己出去买点嘛不过,你爸让你减肥,也是为了你好”
“我现在还不如上班时候呢,”李惠美一开口,抱怨的话就滔滔不绝了,“起码那时候食堂里还能多吃点,就算饿了,也能用挣得钱买。现在可好,除了交家用的钱,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哪里还有钱去买吃的啊”
“哎,我倒是有个主意,”刘桂花看李惠美为钱发愁,便建议她道,“最近满大街贴了个招工广告,说是工作轻松,食宿全包,薪水从优。要不你趁过年前去打工吧挣了挟,也好能买吃的,饱饱地过一个年啊”
李惠美被刘桂花说动了。何启弘也觉得去打工的主意不错。
第二天,他们按照刘桂花的指引,找到了电线杆上的招工广告。又按照招工广告上的地址,他们去了招工的办事处。
办事处挨着政府开设的人才招聘市场,是个面积虽小,但窗明几净的小铺子。铺子的门口挂着招工的牌子,里面,坐着个一脸和善的老太太。
老太太热情地接待了李惠美和何启弘。她拿出两份招工合同来,耐心地让李惠美和何启弘签。招工合同上密密麻麻地全是字,何启弘想看清楚,却老是被跟他说话的老太太打断。最后,李惠美和何启弘烦了,便问清楚了工资待遇后,就匆匆忙忙地在合同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红手印。
关于工资待遇,老太太是这样对李惠美和何启弘说的:“每天工作6小时,薪水50,元,包吃包住。”
对于李惠美和何启弘要外出打工,李国正、李招娣还有李明都很赞成。关于年前出外打短工,这在他们认识的人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们想着,这两孩子与其年前老在家无所事事,倒还不如出去找点事情做呢
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后,李惠美和何启弘便动身了。
一辆破破烂烂的小巴士将李惠美和何启弘接上了车。车子上的其他人,都是和他们一样刚刚被招工进来的。
或许是第六感使然,当看到那破旧的巴士歪七扭八、颤颤巍巍地开到面前时,何启弘的心里便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巴士载着一车的人,出了城。再在开了小半天后,它驶离了大路,从小道,开进了山。在山里,李惠美和何启弘又继续在车里颠簸了一整天。在途中,他们只能吃李国正给他们备在包里的馒头充饥。
终于,车子开上了山中的一片开阔地。它一停下来,就有两个带着安全帽,浑身衣服沾满了黑渍的男人等在车下,催着车上的人赶快下来。
李惠美和何启弘刚一下车,就有前面工头打扮的人递来了两个安全帽,催着他们带上。
匆忙之间,何启弘看见了几个简易窝棚,数个类似装载机、穿孔机等大型机械。这些机械的中间,有一个隧道口,口上有设备往下吊着根粗麻绳。一辆刚刚装满了煤块的卡车正往外开。
“这里是煤窑”
对煤窑的描述,何启弘曾在书本上见过。此刻,他正和李惠美一起,像被赶着上架的鸭子一样,被往矿井口推去。
“什么”李惠美也吃了一惊,她还记得那合同上,只是说了让他们到工地上做活,可从没说过是挖煤。
“到了这里,你们不挖煤,还能干什么”
两个工头野蛮地把李惠美和何启弘推到矿井口,给他们胡乱地套上矿工的衣服,再让他们背上矿灯。
没有人理会李惠美和何启弘所提出的抗议的话。铲子被粗暴地塞入了他们手里。极其身不由己的,他们就被推上了挖矿的第一线。
第022章
下井时, 李惠美和何启弘每人都背了盏矿灯。矿灯上有号码, 李惠美的是14号, 何启弘的是74号。一个蹲在巷道里休息的人指着他们笑道:“怎么挑这两个号码, 14就是要死, 74就是去死, 看来你们两个是很难活着上去了。”
原来, 下矿的人都有性信,对不吉利的东西、数字,多多少少会有点忌讳。
李惠美和何启弘起先不懂, 但被那人一提醒,现在懂了。他们找到工头,希望能换个矿灯。
“这灯差什么亮得很呢”工头一本正经地回绝了。在井下, 他说的话最算数, 权利大得像皇帝一样。
李惠美和何启弘没法,只能继续背着两盏不吉利的矿灯。工头把他们安排进了一个小组。这小组五个人, 李惠美和何启弘体形太胖, 没法并排走, 只能一前一后地走在另三人后面, 一步步地向井底走去。
从井口到井底, 是一长溜往下去的斜坡。漆黑的通道里,几盏矿灯的光亮在李惠美和何启弘身前, 为他们引着路。
他们走得跌跌撞撞。有的地方太陡,个别头顶悬着的石块摇摇欲坠, 仿佛随时会掉下来。有的地方渗水, 又太滑,以至于他们没法控制平衡,只能蹲着身子往下溜。隧道里阴暗潮湿,凉风飕飕,空气里弥漫着股霉味。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才到达了井底。
在井底的,是错综复杂、迷阵一般的巷道。左拐右拐的,岔道到处都是。好不容易的,李惠美和何启弘跟着前三人钻进了一个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