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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大呼冤枉,“奶奶,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呢那个尤二姐,我竟连面也不曾见过,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王熙凤被他抱住动弹不得,只得拼命捶他,“你是个好人,只我是个泼货你放开我,今日若不将此事掰扯清楚,我誓不干休”
一时底下丫头媳妇纷纷来劝,贾琏被她捶了几下子,趁机撒了手,只让人扶着她;这时一干家下人等也都被带了过来,众人挨挨挤挤地站着,不住窃窃私语,贾珍头疼,于是大喝一声,“住口都不许再说话”
等院子里都肃静下来,只剩下凤姐儿犹在骂声不绝,贾珍又命贾蓉,“去寻你母亲过来,她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咱们今日就把话说明白了”又远远的劝王熙凤,“等你大嫂子过来,你竟问她,何曾是做了准的我不过就这么一说,也值得你生这样大的气”王熙凤刚帮他操办了秦可卿的丧事,他回头就要往人家屋里塞人,想想自己也确实做得不厚道,于是只得好言好语的依着她,要不然他亏心。
不到片刻,尤氏便带着惜春和禇英两人过来了,远远的站住,也不作声,贾珍只得看她,“来,你来劝劝凤妹妹,就说这事都是我俩私底下玩笑呢,不当真的;若是以后谁敢再提此事,我让人掌他的嘴”
尤氏于是慢慢走了过来,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我何曾没有劝过但是这些话非要你说了,凤姐儿她才肯相信的。”接着又走上前来,也扶住王熙凤,“如今你大哥哥说了,此事以后不许再提,你这下子该放心了吧”
“哼,那我就暂时先信了你们,以后我且看着呢”凤姐说着,转头就拧了贾琏一把,“你不走还在这傻站着呢等着看尤二姑娘”
两口子带着一起子下人,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尤氏叹了口气,看向贾珍,“爷瞧瞧,这何止是捅了马蜂窝如今惜春妹妹也在这里哭,说要回那边去住,她还要三妹妹和她一块过去,以后再也不过来咱们这边;爷是怎么打算呢”
贾珍感觉自己焦头烂额,这好不容易送走了凤姐儿,怎么妹妹又闹将起来了惜春在这边住了快一个多月,在尤氏的刻意引导下,她隔三岔五会过来和贾珍说说话,毕竟是骨肉至亲,贾珍渐渐的也对这个妹妹生出了疼爱之心。听说妹妹在哭,贾珍只得叹了口气,向惜春走过去,“别怕,没什么大事;你和三姨还在这边住,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说嘴,搅得家宅不宁。”说着他就向一堆下人看过去,打算找个背锅的。
门廊子下众人一个个吓得缩头拱肩,连出气也不敢大声,生怕自己被这大爷盯上,禇英见后走了过来,冷笑一声道,“我看珍大爷也别只顾着在下人面前耍威风,况且刚才琏二奶奶说得好,无风不起浪,你自己没这些龌蹉心思,便说到天上去也不怕如今你在这装什么呢我早和惜春妹妹说好了,你再有不尊重,她就带着我到城外找太爷去”
贾珍被她这一堵,顿时哑口无言,片刻后也只能臊眉耷眼地道:“三姨说的对,是我不尊重。我刚才也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说了,以后再不可提起此事,三姨可就饶了我这回吧”一面又转身对下人们道:“此事你们以后在外面也不可再提;若我听到别处有人议论,我便惟你们是问”说着便遣散了众人,又再三的对禇英陪不是。
好不容易安抚好妻子妹子小姨子,并发誓以后也不再有这个心思,禇英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对这两口子道:“你们这里,我一刻也不愿多呆,我怕白白污了我的名声,你们还是送我出府去吧,我要去金陵会馆找我师父;二姐呢,我也要带她走”
尤氏因苦劝道:“这天色已晚,你既要走,不如等到明日到了明日,我保证,将你好生送出府去;若不然别人还以为怎么了呢再说了,你带二姐走,老娘死活是不会同意的,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禇英忍不住冷笑,“罢了,我早走一刻,便得一刻的自在;别人要说,也是说你们宁国府脏烂,与我什么相干我本来早就该走的,只是为了二姐才留到今日。前几天师父已经给我来信了,他说襄国公主和永宁侯已经回京,听说我也来了京都,他们打算邀我去公主府作客,大约这两天贴子就会送到府上。”
说着她看了贾珍一眼,“如今这里也没有别人,我可就直说了。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我还叫你一声姐夫,是看在大姐和惜春妹妹的面子上;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身上有襄国公主府的牌子,过两天公主府又来了贴子,我是必然要走的,你们留不住;而且,柳湘莲这几年常扮优伶,出入各王公府邸,可不单是他爱唱戏;他如今己兼着锦衣军之统领,专为宫中作私行暗访之事;如今四王八公之中,谁图谋不轨,谁居心叵测,在他心里早就有了个大略;如今新皇登基,百废待兴,省亲虽是太上皇和太后提起,其旨也只为相观异动,他们随时可以剔除对新皇不忠之人。”
“我如今说这么多,就为了给你提个醒儿:其一,这贾妃在宫中的地位并不牢靠,虽能一时荣宠,然而保不住将来你们不被她连累;这其二,蓉大奶奶葬礼太过奢侈,有违制之嫌,己让宫中侧目;尤其葬礼上还有东平南安西宁北静四王府无旨来祀,已是大大越礼;姐夫此后若是不加收敛,与这些人私交,迟早惹祸上身;当然了,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就只当我没说过。”
贾珍一时听得目瞪口呆,他愣愣地看着禇英,像不认识她一样。他不敢相信,这些最隐秘,最微妙的动向和政治博弈,就像家常说话一样从她口里说了出来;不管他觉得这有多荒诞不经,但是他知道,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他自己是没有什么政治敏锐性,可是家里曾经有懂得的人,比如在道观里修行的父亲;他少年时曾经听过父亲的训导,看过父亲所作的策论,虽然父亲是一个消极悲观之人,但是他的政治敏锐性从来不缺;父亲也早看到,家中子弟奢靡骄纵者多,筹划谋算者少,两府已走在日薄西山的路上;可是同时父亲也觉得,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就应该干净利落的放弃,而不是垂死挣扎;父亲正是彻悟后,才到道观里去修行的,因为他早己看透了一切。
父亲的放弃,也造成了他的自暴自弃,所以他才想着花天酒地的混日子,一生且乐呵到头再说。所以只有个独生儿子他无所谓,儿子长歪了他也懒得管,儿子无后他也全不担心,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最后都是要玩完的,能过一天是一天呗,如今家里又出了个娘娘,好日子还长着呢
可是照禇英的说法,他的日子能不能撑到头,还两说,而且,她居然说娘娘最终会连累家里贾珍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有必要问清楚;对于这个姨妹学过纖纬之术,他多少是相信一点的,于是忙问:“依三姨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把我和二姐送出府去,和我师父汇合;具体还要做些什么,你们都听我的安排;等我和二姐真正自由了,我或许会为你们出个主意;你们我无所谓,至少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