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房间里黑黢黢的,他以为梁袈言哪儿不舒服,跑到床边才想起自己没开灯,正要回身去开,床上的梁袈言动了动,像是要起身。
他就顾不上灯了,连忙去扶他。
梁袈言抓着他的手臂,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
少荆河感觉出他还是不太稳当:“我去给您倒杯水。”说着就要让他靠上床头。
“不,不用,”梁袈言哪儿也不靠,只以手做撑撑住了自己,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点酒后口干舌燥的粗粝,“你……你先坐。”
“好。”少荆河不明所以,依言在床边坐下。
“荆河……”梁袈言扶上他的肩膀,低声又说了句话。可他嗓子实在太干,那话没说完,一下又喑了。
“您说什么?”少荆河以为是很紧急的事,连忙侧过耳朵,向他倾身过去。
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迎来了一个拥抱。
梁袈言张开双臂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轻得几乎就是耳语,仿佛一声叹息钻进他耳朵里:“荆河,你是好孩子。”
少荆河一下被抱住,脑子里嗡的一声,人都木了。
听到这话他才怔了怔,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股积压已久的酸楚涌上鼻腔,他眼眶湿热,低了低头,下巴紧紧贴着梁袈言的肩背。
梁袈言又问:“三年前的事,为什么一次也没提?”
少荆河的头又低了低。梁袈言没管他的主题,却先问三年前。他知道,这就是答案了。
泪水沾上了睫毛,他在黑暗中笑了笑,无力得很。到了这个时候,在梁袈言不甚温暖的拥抱里,他反而感到了坦然。
无需定式模版,无需思虑再三,更无需斟字酌句滴水不漏,他只要老老实实就够了:“我也不知道。可能,还是心虚吧。”
“心虚?”梁袈言想了想,先咽了口口水,才接着说,“你怕说了之后,我就不再相信你改学东古语,现在又跑来做我的助手,都仅仅是出于巧合?”
“对。”
“你说喜欢我,是……从那时开始的?”
少荆河摇了摇头,放开他。两人在光线之外的黑暗中面对面:“我不知道,我只是很……迷惑。”
梁袈言问:“迷惑什么?因为没遇到过喜欢的人,还是没想过会喜欢过男人?”
“都有。”
第36章第36章
梁袈言的心忽然被猛地提了起来:“我那天……是不是做了误导你的事?”
少荆河笑笑,还是摇头:“不,没有。”
“我没有抱你、亲你或是、或是--”他说不出口了。
少荆河不由又弯了嘴角:“没有。您就是抱着我一直哭来着,然后用各种语言说了很多话,大部分我都听不懂。”
梁袈言想到自己有可能发了怎样的酒疯,脸色不由在黑暗中白了一白。但少荆河不知前因后果,应该也真是没听懂,他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只是这样?”他也跟着困惑起来,“那怎么会突然……”
少荆河望着他在黑暗中也闪闪发亮的眼睛,叹气:“这就是我感到迷惑的地方。所以我才……”
梁袈言无声地望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得出了结论:“所以你不是真的对东古语产生了兴趣才来读的研究生。”
少荆河的心一沉,连忙解释:“我说了,是因为您。您的课让我产生了兴趣……”
“是我,不是我的课。我的一堂课没有那么神奇……对,你确实还说过是冲着念我的研究生才来的。我听到这话的时候甚至还觉得很内疚,以为因为自己的过失还使你也受了影响。现在知道你的本意本来就不是做东古语的研究,我也好受一点了。”梁袈言说着说着,又点点头发出感叹,“很有技巧。你说话一直都很有技巧。我应该向你学习。”
“教授……”
少荆河越听越着急,脑子飞转,急切地想要找出点什么可为自己辩解。梁袈言却没给他机会,继续认真地说:
“我是说真的,绝不是讽刺,你别误会,荆河。你不仅会说话,还很会做事,简直让我敬佩。你的动机我非常理解,这是人生的大事,确实需要仔细甄别确认。可你选择求证的方式,却是这么了不起。你这么聪明,又家境优越,如果要走其他旁门左道接近我,一定不会找不到方法。偏偏你选了最笨也最实诚的一条路--来考我们系的研究生。”
梁袈言说得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禁低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摸摸少荆河的头发,在他头顶用力揉了两下。
少荆河低下头,自己也无可奈何。梁袈言不说,他还真没想起原来可以走旁门左道。这番听下来,自己好像是显得过于实诚了。
梁袈言有趣地看着他:“放弃本科专业,从头学一个排名垫底的冷门小语种,就算冲我,这决定也不好做吧?”
少荆河自嘲地从鼻子里哼笑了两声,没说话,反而更让梁袈言觉出他做决定时的那股傻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