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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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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枯败之景。

然而,作为这片苍华大陆政治和商贸中心的帝都永安,天子居住的皇宫深苑里,却依然风暖阁香,春光无限。

勤政殿,乃是胤王朝历代帝王的居所,昔年烈武帝以“勤政”为名,其用意自然显而易见。然而,关于王脉的传承,却并非如胤太祖生前所期望的那般尽如人意:作为昔年战功彪炳、蜚声天下的胤太祖七百余年后的子孙澹台澈,在昭寰大殿上辛苦执政了五年后,如今俨然已放弃了他手握的重权,日日藏身于深宫的歌舞声色中,自此再不过问朝政。

此刻,勤政殿深处,一面紫檀镶青白玉八仙屏风外,一个身穿海棠色烟罗宫装纱衣的女子正仔细照看着桌上那只熏炉。宫装女子高若流云的宫髻一丝不苟地挽起,单薄的衣裙却不见得齐楚,一角淡绯色镶金罗滚边的裹身亵衣若隐若现,在俯之际,甚至露出了一截玲珑玉致的锁骨。

然而,即便在这样不大娴雅的衣着下,这女子也未显出半分娇媚风淫之态,反似莲出淤泥、且清且静。她小心翼翼地在龙首纹金的小香炉内放下几颗香木丸,就着炭火缓缓薰烤,须臾后,便见袅袅青烟从熏炉兽口里溢出,香气弥漫盈室,舒缓怡人、低回幽长。

片刻后,紫檀龙床的纱幔之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探了出来,缓缓地撩起两重纱幔,挂上玉牙帐勾。低垂的帷幔后,旋即露出一张将醒未醒的脸那是一张俊美的男子脸庞,年纪约莫在二十许左右,温润如玉,风姿雍容,只是面色略略透出几许苍白与憔悴。

但见他斜靠榻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宫装美人的焚香之态,良久后才开口,语意里透着七分调侃:“好一个香培玉琢、云鬓浸墨的佳人。有清鸾在侧,天下之事也当退居避后了。”

就见那女子闻言婉然一笑,却并未立即回首,仍旧只静静守着身旁的熏炉,背对那年轻帝王,眉宇间一时似乎掠过几分道不明的恍惚。只听她轻轻敲了敲炉壁,浅嗔道:“一醒来就贫嘴,早知如此,真该叫柳先生让你再多睡上几天”

听见清鸾如此无理的措辞,澹台澈却也并不生气,反倒轻笑起来,“若是朕再不醒来,岂非要辜负了你一双纤纤玉手、为朕日日焚香”他这一笑,宛如春风化冰,脸上的病容都仿佛舒解了三分。

清鸾轻叹一口气,徐徐站起身,转过头来,脸上却已不再是方才那般语笑妍妍的神情,分明带着某种决然之色,抿了抿唇道:“圣上,你明明都知道的,不是吗你每日饮用的那些茶水”

“清鸾啊”然而,未待她说完,澹台澈便轻轻舒了个懒腰,不着痕迹地打断她的话,“过来,为朕更衣吧。你寝宫的后院里,去年种下的那些梅花,想来也都该开了罢过会儿朕就陪你去赏花。”他边说边打着哈欠,“这一觉,真是睡了太久了啊。”

听见里面的动静,原本侍立在殿外的那些宫人们纷纷膝行而入,跪满了一地,叩首山呼道:“皇上龙体安康,实乃万民之幸、社稷之福”

然而,澹台澈闻言却是冷冷一笑,“万民之福呵,朕的那些好子民们,不都在心里盼着朕早点死么”

觉察到他语音里突然浸透出的冷意,清鸾手臂一颤,正在为他佩戴的那条龙纹绶带顿时跌落地上。她方待俯身去拾起,却被澹台澈猝然搂住了纤腰,那温和柔缓的声音里夹杂着几许调笑、从头顶传来,“天下人的心朕不要,一美人兮已足矣”

帝王语声尚未落,便见一名小内监急匆匆地奔进大殿,跪禀道:“皇上隆安柳先生正在外求见。”

澹台澈闻言面色微动,忙道:“快宣柳先生入殿”

话音方落,便见那青衣男子已徐步行入大殿之内。他的脸色看去略显苍白,双目中透着几分晦暗,但又似乎藏着点点寒火、正幽幽燃烧。乍看上去,竟让人觉得不过是个年约二十的少年;然观其神韵,又觉得他仿佛是个已历经沧桑的老人。然而,待到想要细细分辨清楚的时候,这个人的年龄已经宛如月下水纹般令人捉摸不透了。

“柳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入坐。”澹台澈微微一笑,拱手请柳千寒在案台前的侧席落座后,就听他淡然笑道,“听闻朕今次乃误食药物而至昏迷,若非柳先生前来相救,朕恐怕此刻尚在病榻上长睡呢。”他语声微顿,唇边继而掠过一个有些自嘲的苦笑,“先生定是又对朕失望了吧”

见柳千寒并未立刻应答,帝王径自叹息道:“唉,记得三年前,国局动荡之际,朕便曾提出请柳先生出任我大胤国师之恳请,然而先生当时却无意身居庙堂,婉言谢绝这番先生前来,定是有不得已之要事与朕相议吧”

柳千寒闻言不禁微微动容,抬起双眸,定定注视着眼前这个年少的帝王澹台澈出生于天德五年,以六岁之龄登基,十八岁掌权,而今,也不过才二十又三的年纪。然而

“这些年来,皇上辛苦了。”片刻的沉默之后,但见柳千寒略略俯首,似有所感般地轻轻叹了口气。

澹台澈似乎未料到他竟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由得微微一怔。要知道,在帝都那些所谓“爱国之士”的眼里,他这样一个“耽溺女色、不务朝政”的皇帝,可真该被早早凌迟了可是这位柳先生,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双素来波澜不兴的眸子,静如深潭止水,幽黑无际,竟令人看不透一分一毫。

然而,只不过须臾后,澹台澈便即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大病初愈的脸色透着异样的酡红,“先生过奖了。澈自认不才,如今这样的江山,澈早已无德、亦无力打理。昔日澈年少轻狂,竟妄图令这个早已由内而外腐朽殆尽的朝政恢复昔日容光”言念往昔,帝王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然澈近些年方彻悟,此念不过是少年人荒谬天真的痴想罢了。先生久居于深林,过着如神仙般逍遥无忌的生活,却对帝都的一切都能观若指掌”

“那么,先生是否业已同澈一样看见:那些达官贵族们夜夜歌舞升平,谁去理会过那些黎民百姓的疾苦倘若离乱起于外者,澈定当坐镇昭寰大殿,为拯救天下,即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而反之,对澈而言,这勤政殿的轻歌曼舞,可要比外头那些暗箭机关容易消受得多啊。

“大胤早已不再是天命所归了,而今衰颓之势已非人力所能救之。澈是天子,亦只是个凡人。且容澈妄猜一句先生当年不愿辅佐于君侧,大抵也是因为如此理由吧。”

柳千寒默默听着帝王将这番抵心抵肺之言坦然向他一一剖出,目光依然沉静如初,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秋水寒潭般的眼眸里,似乎已透出些许赞佩之色。他定定凝视着眼前这位少年帝王,缓声道:“看来,柳某果真没有看错皇上并非如世人所讹传的那般昏庸无德之辈。然,柳某心中,仍有一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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