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杨玄感的退路(2 / 2)
圣主西征灭了吐谷浑,开疆拓土,暴露了中土的国防和外交大战略已由防御转为进攻,由守疆变为拓土,这直接危及到了北虏的生存,于是南北关系迅速恶化。东征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展开,所以东征不论胜负,结果只有一个,会进一步恶化南北关系,但打赢了,会推迟南北战争的爆发,反之,则南北战争就在眼前。
“某不认同。”这一次是杨玄挺打断了李密的分析,“即便东征败了,但以今日中土之国力,北虏哪敢南下入侵”
“无知”杨玄感狠狠瞪了杨玄挺一眼,骂道,“五胡之所以能乱华,就是因为你这样的狂妄之徒太多了。开皇末年,先帝为何远征高句丽难道你都忘了”
开皇末年,当中土大军在漠北和西土两个战场上与突厥诸虏浴血厮杀时,高句丽人为实现自己称霸远东的梦想,竟然背信弃义,联合靺鞨、契丹等远东诸虏入侵我辽西之地。先帝愤怒之下,不顾两线作战对国力损耗之巨,毅然远征高句丽,结果水师遭遇风暴沉没大半,陆路大军因为失去水师的配合不得不无功而返。
这就是南北关系的真实写照。北虏也要生存,也要称霸,也要开疆拓土,而富裕的中土正是他们的首选目标。高句丽弹丸小国,实力微弱,与中土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结果如何只要给他们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他们就敢冒着身死族灭的危险发动战争。
大漠上的突厥人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后,新一代已经成长起来,在过去数年内他们横扫了大漠,再一次征服了铁勒等诸虏,牙帐实力再度膨胀,已经具备了发动新一轮南北战争的实力。
“拯救齐王,实际上就是稳定东都政局。”李密说道,“东都政局稳定了,上下齐心,中土才能集中力量击败北虏,卫戍国土。”
“如此说来,白发贼不但不会与我们合作,反而会在我们的背后捅刀子,置我们于死地。”王仲伯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杀了他。”
李密摇摇手,示意王仲伯稍安勿躁,等他把话说完。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圣主会发动第二次东征。”李密继续说道,“圣主不甘失败,疯狂了。”
如果第二次东征再败,两次东征大败的叠加效应必将给中土造成毁灭性打击,圣主和改革派威权丧尽,改革随之失败,而政治上的失败和军事上的失败会再一次形成叠加效应,再给中土以打击。如果在这个危急时刻,在圣主和改革派摇摇欲坠之时,南北战争突然爆发,那就等于是压垮圣主和改革派的最后一根稻草,国祚极有可能败亡,统一大业极有可能崩溃,中土极有可能再一次陷入分裂和战乱。
杨玄感和兵变同盟之所以决心在二次东征期间发动军事政变,正是基于这一分析和推演,只要摧毁了二次东征,则中土局势便如决堤之洪水,一泻千里,内外交困之下,圣主和改革派必定倒台,国祚必定败亡,中土将再一次进入群雄争霸的时代。
“我们能分析出来的,能推演出来的,别人也能分析推演出来。”李密说道,“白发有惊人的推演天赋,千万不要轻视了他,必须予以足够重视,一旦我们的谋划被其破坏,则悔之晚矣。”
“如果白发做出相同推演,那他的所作所为与其所要完成的目标岂不自相矛盾”王仲伯当即提出质疑,“如果他的目标是力求东都政局的稳定,是击败入侵的北虏,那他为何还要杀进京畿引发东都危急还要与我们联手发动兵变”
李密抚须而笑,“某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某可以断言,白发是山东人,而且很大可能是河北人。”
这个弦外之音太明显,大家一听就明白了,心领神会,恍然大悟。
山东人这个身份非常重要,无论白发的背景是什么,使命是什么,流淌在他血脉里的始终是山东人代代传承下来的不可磨灭的理念:山东人主宰着中土的命运,山东人必须主宰中土的命运。由这一理念出发,当山东人不能主宰中土命运之时,山东人就要奋发图强,就要再度雄起,就要用自己至强的实力去再一次主宰中土的命运。
所以,当白发看到有机会摧毁二次东征时,他不会错过;当白发看到由关陇人所建立的统一大业有可能崩溃,中土有可能再一次陷入分裂和战乱,山东人有可能再一次主宰中土命运时,他更不会错过。但是,山东人距离北虏太近,一旦南北战争爆发,中土大败,北虏呼啸而下,山东人腹背受敌,则必然丧失东山再起之机会,所以,白发拯救齐王和击败北虏的目标,与山东人东山再起之目标,不但不矛盾,不冲突,反而高度契合。
“只有了解对手,才不会做出错误的决策。”李密笑道,“明公的决策非常正确,我们唯有与白发合作,才能绝处逢生,但我们与白发之间没有丝毫信任可言,合作的基础非常脆弱,因此我们需要试探白发的底线,而白发也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白发的底线是什么”杨玄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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