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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军中军大旌,甲士密布,矟戟若林,牙旗缤纷,好不气派。旗下一众将领,望着张辽突围而走,人人面色阴沉,双目如炬,似有激愤,盘旋于胸腹间。
骁武校尉李利怒不可遏,双拳紧攥,谓李傕道:“叔父张辽这厮勇武绝伦,亦有智略心计,今日若纵之,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让我带兵去将他擒杀。”李利是李傕之兄长子,今年约三旬上下,容貌刚毅,健壮有臂力,勇冠李军。
李利迫切想要杀死张辽,不仅仅是为了李傕着想,还有着个人原因,昨日峣关岌岌垂危,李利登上关墙,欲一鼓作气,克定关隘,和张辽撞个正着。李利素来自恃骁勇过人,不想两人交锋不出几个回合,就被打得口吐鲜血,胞弟李暹赶来救援,后者武力远不及李利,又岂是张辽对手,顿遭重创,萎靡倒地。幸亏两人部曲亲卫忠心护主,不顾伤亡,拼死解救,不然两人多半都要殒命张辽戟下。
李利身上的伤不要紧,胞弟李暹则非要数月静养不能康复,李氏兄弟从军数载,何尝吃到过这等大亏,对于性格骄豪的李利来说,更是堪称奇耻大辱,不杀张辽,岂能甘休
李傕迟迟不下命令,李利不由大急,呼道:“叔父”
李傕面无表情地瞥了李利一眼,旋而目光再次转回北方,口中平静地道:“吕布在南,张辽为何不向南逃,而往北奔”
李利闻言登时一怔,他刚才满脑子都是报仇的念想,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武猛都尉李応恍然,道:“大兄的意思是”
李傕微微点头,慢声道:“自无他处,骠骑将军耳。”
李利拳头捏合甚猛,以致发出异响,怒声道:“他去投靠骠骑将军,与我等何干张辽这狗贼连日来杀了我们多少兄弟难道就因为骠骑将军的名号,我们便要裹足不前,畏首畏尾,眼睁睁地放掉仇人吗”
“”见李利明显是被怒火冲昏头脑,李傕暗地里摇摇头,大感失望。李利和李暹,从小便跟随他左右,不是亲子,更胜亲子,两人负伤遇挫,李傕心里何尝痛快。但是,张辽既然打算投奔骠骑将军,后者就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当今的形势已经越来越清晰,所谓的韩董联军,根本无法阻挡河朔盖军的铁蹄,骠骑将军兵临长安,气势鼎盛,如日中天,入主西都,几成定局。韩遂无能为也,李傕不想为了一点野心陪韩遂走向毁灭,这个时候,不得不考虑后路问题了。
李傕马鞭前指,说道:“走吧,我们进关”
随张辽出关突围者,约七十骑,今余者堪堪三十之数。张辽虽然不解李军为何不遣轻骑追杀己方,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不惜马力,一路北驰,进入蓝田县境内。
韩遂为抵御盖军,收缩兵力,驻扎在蓝田、霸上一带的程宜、牛辅诸军,九成九撤回长安,蓝田一县兵马仅剩数百人,全部聚集在县城内。张辽没有冒然靠近城池,而是寻一处隐蔽的小村庄作为暂时修养之地。断臂部曲近乎奇迹般杀出重围,可惜终因伤势过重,兼且缺少yà0物,不治身亡,张辽找一块山清水秀之地,将他埋葬。
次日,张辽精力稍复,带着几十骑继续往北,渡过浐水,进入杜陵地界,半日间张辽数遇韩军斥候,双方几经冲突,麾下又折数人,乃选择昼伏夜出,直趋长安。
月光如水,星光如钻,长安东郊,一座营垒横跨数里,灯火氤氲。
可容纳数十百人的中军大帐内,盖俊站在一张巨大的三辅地图前,久久不愿转开眼睛。
这是他来到长安脚下的第五天,前三日,对于诸将轮番请战,一概不理,只是让将士饱食饱睡,养精蓄锐。因为他知道,韩遂死战之心甚坚,兵力亦厚,这场战事,绝非一仗两仗,三日五日就能结束,也许会打上半月一月,甚至两三个月也未可知。大军自五月初中随他南下,连续行军作战,一月有余,颇为疲惫,既然已知对手不可卒除,与其仓促开战,不若养足精神,补全体力,再启战端。
事情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第四日、即昨日,盖军龙精虎猛,斗志高昂,出营列阵,与韩遂自日出战至日落,局部虽然大占上风,整体来说,则是旗鼓相当。今日双方再次激战一天,盖军优势有所扩大,可依然未能动摇联军本阵。
明日,也不知道韩遂还会不会出战,如果这老狗死守营盘不出,他只有强攻一途可走了。韩遂大营是依托长安东郊市井所建,比他临时搭建的营垒坚固甚多。
盖俊目光从长安身上稍稍偏开,看向左右两边,粮秣,历来为军旅最重,长安十数万军民,每日所耗甚多,全赖右扶风接济,盖俊当然会派遣轻骑,截其粮道。但是,随着他跨过渭、霸二水,深入长安,致使自己的粮道也暴露在韩遂的眼皮底下。双方几日来你截我一次,我还你一着,焚粮之数,虽以万石计,但也不痛不痒,无碍大局。要想给韩遂来一下疼的,还是需要杨阿若那边打开局面才行。
“阿父”
盖俊心念战事,连有人靠近都未察觉,直到背后响起一把童音,盖俊头也不回,伸出手勾住长子盖嶷肩膀,拉到身侧,说道:“富平,已近子时,怎么还不去睡觉。”
“睡不着。”盖嶷仰着清秀小脸,问道:“阿父在忧心战事吗”双方连日大战,局面始终相持,盖嶷一一看在眼里,以为父亲忧愁,因此半夜不眠,特意跑来安慰。
“忧心”盖俊洒然一笑,要说他关心战事或无不可,说忧心,就太过了。况且就算真的忧心,他也不想让长子看到,任何父亲都希望自己在儿子眼中,是无所不能的,盖俊自也不例外,豪情万丈道:“韩遂小丑,早晚必被为父所擒,还不值得为父忧心。”
嶷眼中满是崇拜之色,重重点头。
盖俊摸了摸长子的头,很是乐在其中。
“阿父”盖嶷半晌开口道。
“嗯”盖俊含笑看着儿子。
“阿父,你见过当今天子吗。”盖嶷眼睛长且媚,晶莹剔透,宛若宝石,与其母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