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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和张仪正在一起的都是些膏粱子弟,但在婚后,张仪正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些人来往了,如今又凑在了一起,还是张仪正作的东,难道是临上战场前的最终狂欢么许樱哥起身坐到妆台前打散了头发,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也梳理着自己的思绪与心情,待想好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铃铛:“你再跑一趟,问清楚都是哪些府邸哪些人。”
铃铛丝毫不打折扣,立即执行。
青玉上前接了许樱哥手里的梳子,轻声劝道:“奶奶,问得太细不太好”
男人在外头总归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便是问出张仪正和谁在一起,哪怕明知道他此刻就是和粉头在一起呢,那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提着刀子追了去不成不如睁只眼闭只眼,装一装糊涂,大家面上都能留点光。许樱哥明白青玉的意思,却不想解释,只笑道:“他后日便要去林州,却还只瞒着王妃。纸是包不住火的,是怕走漏了风声,王妃突然问他起来,我这个做妻子却连他去了哪里,回不回来都一问三不知,那便是失职。闹不闹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青玉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遂不再劝,因晓得许樱哥心情不太好,便将些才打听来的八卦说给许樱哥听:“听说王妃廊下挂着的那只白鹦鹉是冯家大娘子早前送的,那时候冯家大娘子常来府里,每次都要在王妃那里坐许久的,出手也极其大方。时至今日,这府中许多人都还盛赞她好。”
许樱哥笑道:“你怎么又知道了”
青玉抿唇一笑:“还不是芷夏和我说的。”见她感兴趣,便又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一事,雪耳当初在三爷病危的时候曾割过臂肉给三爷做药引。后来三爷假死,她就投缳自尽要跟着殉葬,幸亏是被人及时救下,故而阖府都知道她忠烈,王妃对她更是另眼相看。后来她便认了曲嬷嬷做干娘,但不知何故,认干娘这事儿知道的没几个,她当着外人面也是不喊曲嬷嬷做干娘的。”
又见人肉药引,又见殉葬,又见干娘,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居然也没得张某人另眼相看,更没有得到一丝怜惜之意,可见张某人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大大迥异于常人,不然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雪耳也不至于似目前这般一个透明的存在。许樱哥笑道:“这各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如此,盘根错节,没个一年半载的不能把中间的关节弄清楚。你们不能惹事,却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青玉笑着应了:“您放心吧,现下是时日尚短,好多地方不好插手,待得日子长久了,总会越来越熟的。”
“奶奶,婢子回来了。”铃铛的声音清脆如铃,如数家珍地将今日张仪正的客人名单一一报来:“有忠烈侯家的九公子,有柏王府的十二爷和十三爷,安乐伯家的八爷对了,还有王中丞家的六公子”
“王书呆竟和咱们三爷做朋友。”许樱哥觉着既有些意外,却又觉着是在意料之中的,依稀也是猜到张仪正此去将会做些什么,想了一回,只觉得心烦意乱,迷雾一团,索性扔了不再去想,拾掇拾掇躺下休息。半夜时分,听到外头热闹,晓得是张仪正回来了,本懒得理睬,想想又披衣起来,“蹬蹬蹬”朝着外头赶去。
第173章孽缘
书房里灯光黯淡,许樱哥才进得门便嗅到一大股酒味,再看张仪正,和衣而卧,人事不省,靴子也没脱,左右一瞧,只见清水牙粉一样没动,心中由来便有几分火起。
逢夏与染夏二人束手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见她瞧来便匆忙道:“奶奶,三爷不肯盥洗。”
“不干你们的事,都下去歇着罢,我来照顾三爷。”许樱哥气得乐了,醉死鬼真是讨厌啊,浅酌即止是情趣,烂醉如泥就惹人生厌了。待众人退下方上前探头去瞧张仪正,只见张仪正将头脸埋在被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遂关上房门灭了灯在榻边坐下来安静等待。
过了盏茶功夫,忽有人在外轻轻敲门。许樱哥懒得动弹也懒得回答,张仪正更是悄无声息,那人等了片刻不见动静,便壮着胆子开了口:“三爷,婢子给您送醒酒汤来。”
是雪耳的声音。许樱哥端坐不动,心想这丫头怎地糊涂了,就连她在这书房里都不知道,还拼命往这里凑,分明是有人刻意给了假情报么,既然这般想看好戏她便奉陪一回。许樱哥才将火折子拿在手里,只听雪耳在外头怯怯地小声道:“三爷,不论如何您也不能伤着自个儿的身子骨呀,就喝了这碗醒酒汤罢。三爷婢子进来了啊。”
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廊下垂着的大红灯笼映照着雪耳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把她眉梢眼角的期待与兴奋照得清清楚楚。见她轻手轻脚地走得近了,许樱哥便恶作剧地“呼”一下将手里举着的火折子吹亮,雪耳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煞白,手里托着的碗盏也随之发出一声清脆的碰击声。
“小心别摔了碗。”许樱哥镇定地点燃了灯烛,转身默默看着雪耳。雪耳很快便镇定下来,先稳住碗盏再福了下去,微笑着道:“奶奶,婢子给三爷送醒酒汤过来。清夏这丫头取了醒酒汤来,半途道是肚子疼,非得让婢子替她送过来。”
不但瞬间摘干净自己,还顺带将对手黑了一把,这般迅捷的反应,果然是比自己才进门的时候长进多了。许樱哥险些鼓掌叫好,微微讥讽道:“真是辛苦你了,这时候还没得歇下。”
雪耳目不斜视地将手中的碗盏双手递到许樱哥跟前,恭恭敬敬地道:“奶奶,婢子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不敢称辛苦。”
好个分内之事这是提醒自己通房丫头在女主人身体不方便的时候便该贴身伺候男主人许樱哥看定了雪耳冷冷地道:“做婢子的,按照主人的心意行事那才是本分,自作主张与四处窥探,多生事端和心思不正那都是自寻死路。我们学士府上算是规矩宽松的人家,这样不守规矩的也打死了好几个,王府里规矩严,想来更容不下这样的人。是不是我若没记错,前些日子犯错被撵和打死的就不少。”
之前多数时候许樱哥都是冷着她的,不苛刻也不关心,此番却是第一次说出如此明白冷厉的话,雪耳身后顿时浸出一层冷汗,暗里将适才有意无意引着自己跳坑的那几人咒骂了个遍,咬牙切齿恨了一回,低垂了眉眼谦卑地弓着身子往外退:“是,婢子记住奶奶的教诲了。”
许樱哥哂笑道:“我让你退下了么你又自作主张了,这个毛病得好好改改才是。”
雪耳便又站住了,眼泪汪在眼睛里直打转,哽咽着讨饶道:“婢子错了,还请奶奶恕罪。”
许樱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回,嘲笑道:“哭什么我把你怎么了半夜三更的,好不晦气。”
“奶奶,婢子知错了,还请奶奶饶过婢子这一遭。”雪耳抽噎着死死咬着下唇忍住泪,忍得浑身发颤发抖。
许樱哥看看背对着二人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张仪正,突然间觉得好生无聊,便摆了摆手:“下去。你若守好你的本分,自有你的去路,但若让我发现你心思不正,别怪我心狠手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