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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认为是在有意放纵包庇,连续三天,每天带着一对儿儿女到钦差行辕门口放声痛哭,请求伸冤。每一次来都要肃顺费劲唇舌好不容易给劝了回去,到了第二天,照旧前来,弄得他也是苦不堪言。
到了第三天,田书元来见,面见钦差,请求暂缓这等全无效用之法,改为刑讯,“大人,卑职万万不敢质疑圣上决断之意,只是,疲劳之法全然无效,不如还是用刑吧”
肃顺也是急得满口火泡,他当然能够歇息,只是夜不安枕,头顶上的头发长出老长,也顾不得清理,听田书元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读书二十年,真不知何以为怀”
“大人”
“不行”肃顺用力摇头,他说:“皇上上谕之中写的明白,该案事关重大,更加引发朝野热议,虽然三木之下无求不得,不过那样一来,怕是做不到铁案如山不能用刑,就这样拖下去,皇上圣明之君,既然说出了这样的办法,就一定会有用。”
到了第十天,仍然没有丝毫进展,肃顺终于拖不下去了,再一次给皇上上了一份奏折,内中说疲劳之法,全然无用,项进之流抵死不认,奴才请旨,可否用刑
身在热河的皇帝大吃一惊这等疲劳之法怎么会不管用的呢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还是其中别有他情不让人睡觉是比肉体上的痛苦更加让人无法支撑下去的精神摧残,怎么,项进之流能够熬得过十天时间,还全然无供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隐情认真的想一想,大约的知晓了其中缘故。
于是,在第二封奏折上他又批了一段话:“着肃顺接旨之日起,从山东省内调派绿营,八旗官兵,以为监视,其他臬司衙门兵弁,一概弃用。”
肃顺不是呆子,接回折子,立刻就知道了皇上忧虑为何,当下用钦差大臣的关防调来二百名绿营、八旗兵士,由一个参将统带。肃顺给他们的命令只有一句话,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总之就是不让这几个人睡觉。至于臬司衙门的官差,则一律暂时放假回家,听候传唤。
这一来立刻显现了效果,到了第三天,项进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酸疼无比,在居所里大呼小叫,便如同犯了鸦片烟瘾一般。轮值的兵士木口木面,任他如何呼号,全然不理,只是他一旦闭上眼睛,就立刻将他拍打一番,总要让他清醒过来,方才作罢。
听到军士的回奏,肃顺心中大喜。真想不到,只是不让他睡觉,又不动刑,又不提审过堂,居然能够有这样的效果当下传令:“再接再厉,万不可疏忽大意。”
如是者又过了两天,项进终于忍受不住,向当值的兵士请求:“卑职要见钦差大臣。”
接到肃顺呈送上来的崔荆南在山东查案未果,雨夜被人谋害的详细奏折,皇帝认真的看着,这时候顾不得为自己的创举自得,还是先搞清楚案情为第一首要。
在折子中,肃顺详细的记载了案件的经过:崔福为人肚量狭小,又是拙嘴笨腮,每每为孟翔、崔勇讥讽,这本来是奴才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崔福虽然不满,倒也不至为此而生出杀心。
事情坏在他们主仆几个到了莱芜县之后,每天里崔荆南带着孟翔、崔勇到县衙办差,他留在客店只是做一些煎汤熬药的琐碎细务。崔荆南为人公正廉明,断案清楚,自然饱受百姓拥戴,连带着孟翔、崔勇走在街上,沿街面的店铺之中的伙计、掌柜的无不笑脸相迎,两个人脸上也像飞了金似的。只有一个崔福,无人理睬,自然的,也就有了觊觎之心。想和少爷央求几句,把自己也带到县衙,沿途荣光一番。
谁知道不但孟翔和崔勇不愿意为他分薄了正在高涨的兴致,就是崔荆南,也以为崔福年轻毛躁,说话办事很是不得体,予以拒绝,始终让他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崔福闲来无事,又加以冯昌炽与之有意交结,酒肉征逐不断,将他当做了知心的朋友,和对方谈及此事,每每嗟叹不休。冯昌炽领命而来,故意说一些他喜欢听的奉承话,暗中却把他的这些话记了下来,回头转给刘文明等人知晓。
刘文明心中有数,更加让他拉拢崔福,每天饮酒到晚,回到客店,无一例外的受到孟翔等人的责问和羞辱,久而久之,崔福心中便起了歹意。一直到五月十一日,项进等人眼看事情败露在即,决定铤而走险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说通崔福。事情比他们想得容易得多,崔福酒后失德,脱口答应下来。
据崔福供述,事后他大有悔意,只是冯昌炽、刘文明等人语出威胁,说:“若是不顺从的话,就将你平日里酒后所说的怨怼之语如实告诉你家少爷,到时候把你赶出府去,流落街头,看你如何过活”
崔福又惊又怕,他年轻人心眼窄,只觉得前路茫茫,没有一个可安稳处,大见彷徨之意,便在这个时候,刘文明说:“崔小哥人中龙凤,又何苦屈居人下做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奴才这件事做好了,我家老爷给你七千两银子,你拿这些钱,或者捐个官儿做作,光宗耀祖;或者自己开个小买卖,不也好过憋屈一生一世”
这般威胁利诱之下,崔福横下心来,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看到这里,皇帝叹了口气,放下奏折,舒缓了一下精神,继续往下看,随着阅看,皇帝的脸色越见难看,啪的一声合上折子,胸膛急剧起伏,显见是生了很大的火气。
六福随侍在一边,既不敢问,也不敢说话,不合一个宫婢端来一杯茶,用手去端茶杯之际,不想茶水滚烫,宫婢一个失手,茶杯落到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啪”
在宫里当差,这就算犯了极大的过失,而且正当皇帝震怒的当儿,所以宫女们都替她捏了一手心的汗。
皇帝紧闭着嘴,斜睨看着她,经过一段死样的沉默,突然间爆发了。“叉出去”他急促地喝道,“叫人来打,打死算完”
那个倒霉的宫婢张嘴想哭,却又不敢。只把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无助的向周围扫视,落到六福脸上,女孩儿张了张嘴巴,似乎有求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