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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轻轻一笑摇曳生姿,恍如冰峰雪岭上一朵红莲傲然怒放。尤其是在这枪林箭雨的战场,苏三娘脸上的笑容更叫人觉得惊心动魄
韩喜子一时呆怔了,心神一阵迷失茫然,浑不知天地何物,身处何方。但是非常奇怪地,他反倒不怎么害怕了
苏三娘见惯了自己美态致使男人失魂落魄,倒也不以为意。
她一边走下哨楼一边轻推韩喜子一把:
“喜子,你怎么啦快去把玉成给我喊来,咱们需要有人从水道探路送信”
韩喜子这才还过神来,揩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问:
“寨主是想由水路突围吗探路的事我去办吧。”
苏三娘沉思片刻,轻轻摇头道:
“也不必急于一时片刻,罗头领他们就算得了信,能不能马上赶过来还难讲,再说清狗们今天跟咱们拼了血本了,我不想拖累那边的艇军弟兄枉来送死”
“清狗们攻得这么猛,只怕咱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韩喜子不无担心地说。
这时官军的炮火已经开始向水寨纵深延伸,寨内贮藏火药的所在被炮弹打中,爆炸声此起彼伏,金色的火球冲天而上直抵云霄,引得韩喜子频频侧目。
苏三娘嘴角绽开一朵似有若无的冷冷笑纹,语调却于冷峻中带着十足的肃煞寒意:
“此次清狗们兴师动众,妄想一口吃掉咱们下马湾艇军,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通知弟兄们坚守前寨,无论怎样都要支撑到天黑哼,我苏三娘再不济也有几分硬气,清狗要破寨,看我崩掉他们的狗牙”
话音未毕大地发生震颤,好象天尽头正有一柄巨锤狠狠敲击着地表。苏三娘循声望去,见寨前几个黑鸦鸦的巨型方阵正向这边缓缓压过来。
野战重装步兵
攻击方最有效最犀利的进攻梯队
迥异于轻骑兵来袭时的奔驰咆哮,这几个重甲步兵方阵推近之际意然一片沉寂,只有大地的表皮在隐隐抖动,同时传来节秦分明的、闷雷似的轰响。
那是军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苏三娘长叹一口气。
来啦。终于还是来啦。
苏三娘把自己所钟爱的十二柄飞刀拿出来一一检视,而后登上高台俯瞰整个战场。
官军的轻骑兵抵近寨墙放箭,战术目的是干扰己方的防卫。骑兵在超身距所使用的攻击武器主要为弓箭,步兵擅近战,马军擅骑射,4000名骑兵快速突击压缩了攻击时间,数千支箭齐射果然也给守寨弟兄造成了不小零星伤亡。
而此时那几门红衣番炮的威胁反倒可以忽略不计,寨墙内外的近身攻防战即将展开,巨炮为求避免误伤只能做延伸射击。
可虑的是那几百人的洋枪队,所佩洋枪射程远杀伤力强,寨中箭矢奈何他们不得,唯有三部投石机发挥了效用,沉重的巨石接二连三从天而降,迫住洋枪队难以靠前。
眼下最为关键的是如何抵挡官军野战重装步兵的攻击
重甲兵有火枪羽箭策应,有盾牌手在前面防卫掩护,全身披挂坚实厚重的铁盔皮甲,寻常弓矢根本伤不到他们半根毫毛
而且他们在装备配置上配备了大量攻城器具,下马湾水寨的险要本以滩险流急取胜,寨墙却非如何坚厚,设置的弩楼、投石机、滚木擂石等防守设施也并不完备,以这种防御力对付州县地方守备部队固然绰绰有余,但用以应对来者不善的朝庭重兵集团则显得过于单薄。
水寨全体艇军面临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苏三娘抬头看了看天际,晚霞烧得正旺,离夜幕隆临尚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光景。能不能捱过这段艰难时光,关系到下马湾水寨今日会不会全军覆灭
会吗苏三娘心里不由得掠过一层阴霾。
“嗬嗬嗬”
6000名重甲步兵齐声怒吼,气吞山河,声彻寰宇。
伴随进攻号令般的吼声,连发机弩携着恐怖尖锐的破擦音接踵而至,寨墙上几名探身放箭的艇军兄弟被射中,惨叫着跌下寨去,有的落地后尚未气绝,立刻被重甲兵的长矛扎成一团团剌猬。
“放箭。”苏三娘脸色平静,沉着下令。
“哧,哧,哧”劲疾的箭雨冲着攻寨官军兵丁滂沱而下。寨墙下训练有素的盾牌兵高擎坚盾,组成一面硕大无朋的屏障,羽箭落到上面发出败革似的“嘭嘭”闷声。
“啊”个别重甲兵脖颈或面部处中箭,痛呼声揪心裂肺。
第五章浔江战云4
寨墙上或箭楼中凡是箭矢发射的方位立即遭到火枪、机弩的压制性还击。
“弓箭是加长了的刀剑,火枪是延伸了的兵刃。”
清军将校们口口相传的战争要诀在此时得到验证
双方的超身距箭矢对攻往往复复,甚至有互射的箭弩在半空相撞,可见箭风矢雨的密集程度对射中,间或有攻守双方的士卒中箭仆倒,非死即伤。
官军在急骤的战鼓催促下,直径长达数米的撞门杵,被上百名士兵簇拥着撞向寨门。
“咚咚”撞门杵由逾千年的参天古树主干制成,顶端包有尖锐精铁,长达十几米,重逾数千斤,在下方滑轮托架和百余士兵的提拉下,开始重重地撞击寨门。
抬杵军丁人人奋勇,偶尔被寨墙上的投枪流矢击中倒地,旁边立刻会有人替补空位。
厚重的实木寨门四角包铁,门扇上嵌满熟铜铆钉,显得异常牢固。但在官军重甲兵合力及撞门杵的沉重撞击之下,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投石。放滚木。”苏三娘为确保卫寨门不失,再次下达命令。
投石机投出硕大的青岩,悬绑一根根粗壮圆木的皮索被挥刀斩断,坚硬的石头和沉甸甸的原木翻滚作响,劈头盖脸砸向进攻寨门的重甲兵。
长号。惨呼。
催枯拉朽。血肉横飞。
庞大的撞门杵倾斜翻倒,将十数位抬杵军丁压作了肉酱,另有几人四肢被压成扁,却一时不能咽气,凄惨的尖嚎不忍耳闻。
然而寨门前的这种混乱只持续片刻,更加暴烈的枪弹矢弩反噬而至,守寨艇军兵卒接二连三中的伤亡。趁守军锐气稍挫,又一组悍不惧死的抬杵兵扑了上来,抬动巨杵连续向寨门撞去
苏三娘唇际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她甚至还好整以暇地伸手梳理一下额前散乱的头发:
“泼热油,给清狗们痛痛快快洗个澡”
先前用炭火煮沸了的大锅大锅的热油,被铁链拴系着拉到寨墙边缘,数根撬杠一齐发力,一口口铁锅倾向寨下,锅内所盛鼎沸滚烫的热油朝下面那些重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