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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没考上,当兵不好好干,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还整天游手好闲,成了王荣海夫妇的一块心病。说这些有点郁闷,王荣海立即岔开了话题,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小田,听说你现在的工作干得是得心应手啊。少养干部多养猪,都传进我们空军大院儿了。”
两个半月的十二场演讲,让田大教授在体制内出大名了。甚至还有人整理了一份“田教授语录”,成了官员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当然,这只限于没有参加轮训的干部。对于那些正在参加轮训或即将参加轮训的县级干部而言,已成为一面反腐旗帜的田大教授,可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了。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心者谓我何求。如果都当成了笑话,那这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你可别妄自菲薄,警示作用肯定是有的,据说连中央首长对这次反腐倡廉的效果都很满意。对了军委纪委刘书记前天在会上还提到了你,说等县级干部轮训结束后,也准备请你到各大区帮着敲敲边鼓。”
军委纪委书记由总政治部副主任兼任,而田大教授曾经是总政树立起来的大学生献身国防正面典型。更何况乔老将军生前曾担任过两届纪委书记,从渊源上来看,田文建真算不上什么外人。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好像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而是凝重地说道:“反腐倡廉,顾名思义,就是反对腐败,提倡廉洁。在西方国家,这只是对一个官员最起码的要求,而我们这些号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居然把它当成了一个似乎遥不可及的目标,大张旗鼓的来提倡。想想我现在扮演的角色,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中国的监察机构地位比党政军都低,最高法和最高检只是副国级。如果中纪委书记不是政治局常委的话,没准也是副国级。正是这种畸形的体制,决定了党纪大于国法。而唯一能起点作用的中纪委,又在同级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没有独立性和足够的权力,想从根本上解决腐败问题谈何容易呀。
别人把田文建当成怪物,王荣海却不会。在他看来,如果五年前的田文建是良知未泯,那现在的田文建就是坚守他心目中最起码的那点道德观念。毕竟对于一个专攻n理学的博士而言,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他的那么多书真就白读了。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历史证明,绝大数研究哲学的人都不得志。因为他们想的太多,总是反思这个,质疑那个,永远不满足于现状,一味的追求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国。
想到这些,王副政委突然拍了拍他胳膊,一语双关地说道:“以理性为依据去相信自己的信念,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许多事情都具有两面性,要不然当时奉行民主的雅典人,也不会以藐视神明和腐蚀年轻人道德的罪名,把你们的祖师爷苏格拉底送上法庭了。”
正如田大教授给江大学生们所讲的那样,研究哲学具有一定的风险,用哲学的方式看待现实问题,会让你发觉已知的事物变得陌生。事实上这也是苏格拉底的死因之一,因为当时加入他那个哲学论坛的许多年轻人,结果都成了酒鬼。检察官说苏格拉底是个危险人物,谁说不是呢
田文建哪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更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想了想之后,低声笑道:“政委,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先不说在哲学上的造诣,我不及大师的万分之一。甚至连研究哲学的目的,都有着天壤之别。他们是孜孜不倦的追求真理,我是不折不扣的功利主义,就知道学以致用,而且还只学了个皮毛。”
哲学是一门涉及到意识形态的专业,要不国内的大中院校也不会把哲学教育的侧重点放在马哲、马原、外马研究上面了。
真要是学无所成,光有一张含金量不高的博士文凭也罢。可眼前这位年轻人的确有点真材实学,可以说是中国第三代哲学研究人员中的佼佼者。正在人生十字路口的他,一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重蹈辅成老先生的覆辙。
正因为如此,王荣海只要一有机会,就旁敲侧击的告诫一番。毕竟国内不同于国外,官场不同于民间,既然已经半脚踏进了官场,就绝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
田大教授的回答王荣海似乎并不满意,沉思了片刻后,接着问道:“那经济发展与体制改革的研究课题是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开研讨会,还隔三差五的下去调研,连我这个整天呆在空军大院里的人都收到了风声,你们能不能把动静搞小点”
课题组人员不算多,但涉及的部门却不少。更何况他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是在各自领域有着一定影响力的专家学者,甚至还去沪市把皇甫平创作小组的一位老前辈拉了进来,搞这么大动静,想不引起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社科院的注意都难。
“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盛世危言的升级版。”
田大教授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相比之下,我现在敲的那些边鼓简直不值一提。再说我们也有我们的底限,只研究不发表,就算出了成果,也仅供领导们参阅。”
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傻子。别看田大教授的许多观点很尖锐,所作所为甚至还有些出格,但本质上还是很中庸的,与左右两派相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王荣海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
说话间,一男一女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手上还分别捧着鲜花,拧着礼品。田文建一愣,连忙迎了上去,一脸苦笑着说道:“胡主任、小芸姐,都这么晚了,你俩怎么来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西装革履的胡报国,冲王荣海微微的点了下头,指着紧闭着的产房,和声细语地问道:“怎么样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田文建摊了摊双手,摇头笑道:“进去快一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我还真不知道。”
不等胡报国开口,跟韩井云和成秋芳打完招呼的前蓝天集团ceo秘书李芸,忍不住娇笑道:“田教授,你这个爸爸当得可不称职啊。有韩大姐在,做个b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对我来说男孩儿女孩儿一个样,与其那么早知道,还不如留点悬念。”
“你小子,总喜欢跟别人来个不一样。”胡报国乐了,一边握着王荣海的手,一边接着问道:“对了,名字取好没有”
田大教授才高八斗,可自己孩子的名字就是取不好,见胡报国问了出来,顿时摇头苦笑道:“不怕您笑话,这名字还真没想好。胡主任,王政委,要不您二位帮着想想”
“看来你的心思都用在骂娘上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连讲十二场,场场不一样,不费点心思还真不行。”
“谁说不是呢”田大教授重重的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