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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所长待人很和气,一边送田文建去办公室,一边微笑着说道:“不过人手方面现在很紧张,如果你需要助手的话,那得尽早打申请,看院里能不能在下半年的招生计划中给你挤出一两个名额。”
社科院有个研究生院田文建还是知道的,事实上在他看来,社科院的研究院才更像大学。因为它不同于普通大学,在招生工作中教授拥有着很大的自主权。甚至连招生名额和专业,都是根据研究员的需要来制定,每年都不一样,这在国内高等教育中是极其少见的。
人家这么说,不等于你就能那么做。能带研究生的都是博导硕导,整个研究所也就二十来个,怎么轮也轮不着他这个新人。更何况他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学术上也没有显著的成就。再说这里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就算你满腹经纶、才高八斗,那也得熬到头发白了才有这个资格。
连研究课题都没想过申请的田文建,哪会上这个当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后,摇头笑道:“王所长,助手就不用了。就我在哲学上的造诣,给别人当助手还差不多。”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哦你可是我们所第一个长江学者,就不用妄自菲薄了。”
田文建的表现让王副所长有点意外,要知道这年月眼高于顶的年轻人太多了,尤其是那些喝过几年洋墨水的海归,根本就不把他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貌似在“圣人张巡和食人张巡”的争论中,你骂我骂得最凶吧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笑道:“王副所长,这不是谦虚,而是有自知之明。说真的,能有机会进社科院跟你们这些老前辈学习,晚辈就心满意足了,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啊”
王副所长的城府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居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呵呵笑道:“还是谦虚,长江后浪推前浪,千浪死在沙滩上,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要不还谈什么与时俱进”
田文建可不想跟他继续打哑谜,但初来乍到的,又不得不敷衍几句。就在他不厌其烦之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王副所长,刘研究员的报告会马上开始,张所长问您这边忙完了没有”
“哎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王副所长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回头说道:“小田同志,手续办完了,你也是咱们所里的人了。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必须参加。”
一来就开会,这还真是中国特色。不开会已经很多年的田文建,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过去。会议室里济济一堂,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会议桌前居然还摆着一块块标有名字的小牌子。
与会人员的平均年龄大概在55岁左右,坐在他们中间田文建很不自在,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坐到后排,与那些年龄相仿的助理研究员作伴。
丹心献雪域,援藏立新功一看那大横幅上的标语,就知道这是一场事迹报告会。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英雄不但活着,而且有血有肉的坐在前排。事迹也极其感人,可以说是催人泪下。
“古新华同志在x藏社科院一间不足 1 5平方米的斗室中,孤身一人,在空气稀薄、严重缺氧的艰苦环境下,忍受奢因缺氧造成的头发脱落、鼻塞咽肿、流鼻血、夜间呼吸困难的痛苦,几次差点窒息倒地
啊尽管环境如此艰苦 ,但是他从来没有因此而动摇过援藏的信念,并以顽强的拼搏精神、扎实的功底、踏实的工作态度、锐意革新的意识,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组织上分配的任务。”
事迹的确很感人,可听了近一个小时,田文建还是没整明白古研究员到底是干什么的
就在他一头雾水之时,王副所长敲了敲话筒,接着讲道:“在援藏期间,古研究员严守工作纪律,不与院内外作者发生任何礼尚往来的关系,谢绝方方面面的宴请,从来没向受援单位提出过任何个人要求。连因公下乡往返十几里地,也从未要过车,尽可能步行或以自行车代步。
他的生活异常简朴,经常是盐水泡饭。但是,当同事遇到困难时,他却非常大方,并慷慨地解囊相助。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古研究员担任副主编的x藏文学汉文版,荣获了第二届百种全国重点社科期刊称号和 2 0 0 22 0 0 3度“国家期刊奖””
原来是编辑呀,还以为是孔繁森呢
尽管“不与院内外作者发生任何礼尚往来的关系”有点搞笑,“经常是盐水泡饭”更是有些夸张,但田文建还是认为一个在内地生活了几十年的人,能到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工作,其本身就值得尊敬。
同时也给自己敲了一个警钟,讲台上的领导们绝对不能得罪,古研究员回来了,现在正缺一个援藏干部呢。谁不听招呼,谁敢兴风作浪,那他就是x藏文学汉文版的第二任副主编。
醉翁之意不在酒,事迹报告会早不开晚不开,偏偏等自己报到了才开,这不是一出明摆着的下马威吗说真的,田研究员还真不怕,事实上他早就想去雪域高原看看了,只是时间不对,小娜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在这个迎接下一代的关键时期,就算天王老子也别想让他离开小娜。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十一点,与英雄合影之后,在职的和不在职的两百多位专家学者,在所办人员的组织下前往餐厅聚餐。王副所长的那一番餐前介绍,专家学者们这才注意到所里来了个名气不小的新人。
社科院不比中科院和工程院,不但没有院士,甚至都没有普通大学那样的“长江学者”和“紫江学者”。反而省一级的社科院却可以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运作,带上本应属于大学教授的荣誉光环。
被江大解聘了,特聘教授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但长江学者荣誉却一时半会摘不掉。正因为如此,田文建这个新人的风头,一下子盖过了所里刚树立起来的正面典型,成为了餐厅万众瞩目的焦点。
“前段时间学生们问过一些道德方面的难题,显然他们是看过你的授课视频。小田教授,在我看来评价你的课其实是件很难的事。当然,如果我是出版社的枪手,大可以毫不费力地东拉西扯出五千字,可是那样做没有意义。”
“小田教授,你的授课视频我也看过。关注人民福利,塑造公共德性,促进社会团结,激发爱国主义用了那么多好词,不如直接说就是社会主义者。”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田研究员毫不例外的成为众矢之的,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走了过来,大有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的架势。
还没等田文建开口,一位连走路都成问题的学术泰斗,就义正言辞地说道:“深度决定高度,那样的课其实并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小田,不是我倚老卖老,你还是犯了文青和政治哲学家的老毛病,对经济学缺乏理解。以你举的例子为例,张巡食人的确有着可指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