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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梦澜用冷冽的目光扫了一圈大堂,确定没人想起哄后,这才端着碗上了二楼。
到了蓼兰厅门口,恰好杉儿开门出来,一张小脸上写满憔悴与忧愁,精神恍恍惚惚的,似乎快支持不住要晕过去。
“杉儿,你去后厅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徐梦澜轻声道。
杉儿泪眼汪汪地看着徐梦澜,嗓子哑哑地问道:“老板,你说公子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徐梦澜厉声呵责道。
杉儿吓得一缩,发着抖道:“可、可是都两天了,公子还没退烧啊身子着了火似的烫,怎么办呀”
徐梦澜心里咯噔一下,但却没表现出悲伤,只道:“你退下吧,我自有办法。莫对他人说起公子的病情。”
杉儿乖巧地点点头,道:“是,杉儿告退。”
杉儿走后,徐梦澜推门而入,室内一股幽淡清雅的兰花香扑鼻而来。这熏香是沈赞换回来的,他说他实在受不了之前徐梦澜点的那种香味。
屋内静悄悄的,这两天来,那个傻瓜就一直安静地躺在帐内,从未睁开过眼。
徐梦澜把姜汤放在圆桌上,走过去探看情况。
沈赞闭着双眼,一张苍白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嘴唇更是燥得快裂了。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似乎真的快死了。他平时是那么鲜活动人,伶牙俐齿,病时却又是这么一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模样。两天高烧不退,额上垫了冷巾,还是降不了温。徐梦澜一度怀疑,沈赞要是醒了,指不定烧成了傻子。
两天前,浑身湿透的沈赞坐在澜风楼的偏门口,脑袋轻轻抵着木门框,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出门倒泔水的杂役发现他时,吓得不轻,稍微一碰,整个人便猝然倒下,不省人事。
徐梦澜闻讯赶来,沈赞已经是高烧不退,深度昏迷了。
这两天来,杉儿不眠不休地照料他,仍是不见他醒。徐梦澜的心里也开始慢慢焦虑起来。一团迷雾似的疑惑越扩越大,从沈赞临时决定暂留几天的那个决议起,他就觉得沈赞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太反常了。
沈赞是个脾气极其倔强又不听劝的人,对人总是笑眯眯的,其实那是笑里藏刀。
徐梦澜叹了口气,还是把姜汤端了起来,打算扶起沈赞,喂给他喝。
伸出手,刚想把手垫到沈赞脖子下把他揽起时,沈赞忽的一下,睁开了眼。
这可把徐梦澜吓了一跳,碗里的姜汤也跟着晃了三晃。
“你醒了”徐梦澜试探着问道。
沈赞觉得眼皮子很重,头也昏沉得像是被人敲过,静默片刻后,他喑哑着嗓子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徐梦澜的火气蹭蹭往上猛窜直袭天灵盖,“哼,这是我的店,我不在此处还能去哪儿倒是你,莫名其妙地倒在偏门,高烧不退已经两天,是想怎么样”
沈赞似乎有些呆滞,眼睛里湿湿的,一片水色,“我发烧了”
“是啊”徐梦澜没好气地回道。
沈赞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嘴巴干得难受,“我想喝水”
“喝个屁水,喝姜汤”徐梦澜不客气地拽起沈赞,让他靠在床柱上,开始一勺一勺地喂他。
沈赞默默地喝着汤,眼睛弯成一弧月牙,笑盈盈的。
“作什么笑还好意思笑杉儿以为你快归西了,差点哭晕过去。楼下一堆人都在等你,你知道你让我损失多少银子”徐梦澜虽耐心地喂着沈赞,嘴里却喋喋不休地抱怨。
沈赞知道徐老板嘴犟,其实心里是最关心自己的,于是笑得更欢了。
徐梦澜拿他没法子,只好妥协般地问道:“你能说说,你怎么就浑身湿透倒在偏门口了呢走之前我给你的伞呢你扔哪儿去了”
沈赞喝完最后一口姜汤,口中甜辣的味道不散,“一言难尽。”
“你”徐梦澜气绝,这四个字可真是精悍啊。
“徐老板,哪天我能说了,自然告诉你。对了,今个儿是何时了”沈赞淡淡道。
徐梦澜道:“后日院试了,你想不想去参加呀”
沈赞一愣,似乎想起什么,苦笑着摇头道:“不了,那我明日就走。”
徐梦澜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你可真是绝情自私呢。”
沈赞望着他,真挚地道:“我一向是这样的人,徐老板难道不知”
余烧未退的沈赞又睡下了,徐梦澜轻轻地阖上门,出了蓼兰厅。
忽听得一声掀桌声,盘子碗碟哗啦啦地碎了一地,汤汁四溢。众人哄堂大笑,其中不乏有人吹哨戏谑。
徐梦澜不满地蹙眉,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头发散乱,状似泼妇的女人叉腰站在大堂中央指着一个人的鼻子大骂:“你还真有了雄心豹子胆了敢休了我老娘跟你拼命”
一旁有人搭腔:“哟,这位大娘,这么凶难怪你家相公要来这儿找乐子了哈哈”
那女人浓眉一竖,眼睛一瞪,扯着嗓子骂:“我教训我相公,关你们屁事儿”活生生一只河东狮啊。众人不禁欷歔,这男人可真倒霉啊。
“我已下了休书,你早该收拾行李回娘家。”孟廉方淡淡道,看自家休妻的目光也是漫不经心。
王悦兰怎肯罢休嫁入孟家才一年多,就被这么扫地出门,让她回到家乡,颜面何存自家镖局名声极响,要是让人知道王氏镖局的千金没高攀到礼部郎中反而被人休妻赶回娘家,这自家老爹非操起家伙宰了自己
王悦兰气得呀,当她得知自家相公没事儿成天跑倌馆,正想找他算账,一封休书飘落至眼前,顿时让她傻了眼。
“你堂堂礼部郎中,成天呆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你让你的官友同僚们如何看待你”王悦兰骂完一轮,想想还是讲些道理,试图挽回自家相公的心。
孟廉方见她纠缠不休,颇觉无奈:“朝廷没规定官员不可嫖娼,再说,这地儿何来乌烟瘴气,大家不过找人陪酒聊天罢了。”
王悦兰惊得快要说不出话,“这、这男人和男人有何乐趣真是败坏风气你赶紧回家,把休书收回去,咱们好好过日子”
孟廉方摇摇头道:“悦兰,你我夫妻情分已尽,不要再做无谓的勉强,你还是回娘家吧。”
王悦兰怒发冲冠,一脚狠狠地踹翻孟廉方身旁的一张椅子,“你到底是回不回休怪老娘不客气”
真是太凶悍了,看客们一致这么认为。
孟廉方低头,开始沉默。
王悦兰干站着一人发飙,实在尴尬,胸腔那股气也没顺出来。
“阿四,谁把这女人放进来的”徐梦澜见他们闹得差不多了,从楼上款款走下,盛气凌人,“我不是说过,澜风楼不准进女人么赶出去。”
孟廉方惊喜地抬头,看到徐梦澜走了过来,深情地望着。
阿四胆战心惊地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