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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指着东林瀑布东边,说了句求你。就咽了气。其实,我们这些小民都同情开化党,之所以躲避他们,是害怕官军株连。那人临死还不放过我,一定有重大隐情,我也是一时气血上涌,反正四周无人,我就捡起画,顺着他指着的方向走过去,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座悬崖下面,抬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莫非是金银财宝”姚喜兴趣上来了,他听人说过,开化党人聚集了一些财宝,准备用于推翻朝廷。那赵正伦显然很是富有,极有可能是拿了开化党人的财宝。
“不是”赵正伦说道:“是两个人,两个女人,一个三十多岁,晕死在悬崖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长得特别俊,伏在那女人的身上哭个不停”
周宪章一阵眩晕,他仿佛看见了九连城那个小酒店,两个女人,在一群飞扬跋扈的盛军当中,无助地抽泣。
“金姝”周宪章喃喃说道,胸口一阵钻心地绞痛。
“周总兵说的不错,那个晕死的女人就是金玉均的妻子柳莹,女孩就是金姝,金先生的女儿。”赵正伦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金先生逃亡ri本后,朝廷四处捉拿金家母女,开化党人为了保护她们,要把她们护送到大清国,一路上,官军围追堵截,护送她们的开化党人死伤惨重,原本有二十多人,到了义州,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就是死在瀑布边的那位。他们被官军逼进了里胎峰,粮食断绝,柳莹饿得晕死过去。那个开化党人为了找吃的,冒死下山,结果被官军发现,被砍成了重伤,最后死在瀑布边。”
“可怜啊”姚喜竟然掉下泪来。
赵正伦叹道:“是啊,我见她们母女可怜,也顾不得什么官军不官军的,当下扔掉了所有的货物,把她们带到回了义州城外,我的一个外宅里,那里比较隐蔽。过了几天,柳夫人身体渐渐恢复,我觉得老让她们呆在义州也不是个事,就化了五千两银子,买通了鸭绿江河口的官军,把她们送过了江。她们到了大清国的地界上,算是安全了。”
周宪章站起身来,冲着赵正伦跪了下去。
赵正伦吓得手脚发抖:“周总兵,这这这这是何故”
周宪章向着赵正伦毕恭毕敬磕了一个头:“我替我妻子金姝,感谢赵先生救命之恩”
赵正伦惊问:“金姝是你妻子你是金玉均先生的女婿”
周宪章站起身来,眼眶里泪光闪闪:“我没有那个福气,金姝是我心中永远的妻子”
姚喜也是泪水涟涟:“赵先生,我们总兵爷和金姝,已经是y阳相隔了。”姚喜把柳莹和金姝投江身亡的事说了一遍。
窗外响起沙沙的雨声,一场秋雨,悄悄淋湿了义州城。
cháo湿的秋风吹进了窗门,烛光摇曳,画上的蓑笠翁,似乎也在寒风中颤粟不已。
屋里静得出奇,三人默坐良久。
周宪章喃喃吟咏:
“投石破水天,心中起微澜。
云淡湖西月,山青岭后烟。
遗我双百合,思将新衣裁。
近水逐远岸,红掌托清莲”
赵正伦摇头叹息:
“一朝解轻舟,乘风路三千。
懒起长庚远,月落柳荫寒。
cháo涨赴钱塘,雪涌阻蓝关。
俗曲和远客,村酒莫释怀”
周宪章咏道:
“将登他乡石,旧苔复新苔。
忽忆五更雨,曾作今ri还。
今ri未可还,小洲发幽兰。
怀袖藏余香,可寄鬓发苍”
第148章 高丽参
赵正伦喟然长叹:“这一首古风,道尽人间生离死别之苦可怜金先生忠心报国,却落得个家破人亡,老天爷不公啊”
“都是狗ri的小ri本逼得”姚喜咬牙骂道:“我家总兵爷和金姝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要不是小ri本,我家总兵爷就该和金姝拜天地了妈的,我章军与小ri本不共戴天”
“谁说不是呢”赵正伦叹道:“ri本人进了朝鲜,苦了百姓,义州城还好,其他地方的百姓,都是妻离子散,四处逃难。我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经商,除了做买卖什么都不会,买卖做不成,就得饿肚子啊”
周宪章笑道:“赵先生家大业大,现在在打仗,不能做买卖,赚不了钱倒是真的,何至于饿肚子。”
赵正伦叹道:“周总兵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做买卖的,其实担着极大的风险。我赵家是有些积蓄,可也没有太多的闲钱,要做大宗生意,就得找人借贷。这不,一个月前,我筹集了八万两银子,办了一批高丽参,打算运到大清国,再从大清国贩些茶叶瓷器回来,朝鲜的高丽参能在大清国卖上好价钱,而大清国的茶叶瓷器,在朝鲜也是销路极好,这一来一回,至少有五倍的利润。现在可好,打起仗来了,大清国封了鸭绿江,我这一批高丽参算是砸在手里了,而且,就算我能把货物运过江,九连城的集市也关闭了,整个满洲都没人做生意了。那八万两银子,其中六万两都是我找人借贷的,这高丽参出不了手,我拿什么还给人家。到那时候,别说是吃饭,恐怕,脑袋都保不住”
周宪章心中一动,急忙问道:“赵先生的宝货,都在哪里”
“都在这后面的马棚里。”
姚喜叫道:“我co你把这么值钱的东西扔在马棚里你他妈的钱多了撑的”
赵正伦苦笑:“太平时节,高丽参是宝贝,乱世里,高丽参就是没人要的垃圾别说是高丽参,就是美玉珠宝,也没人要。那些东西不能当饭吃啊”
周宪章微微点头:“不错,高丽参、珠宝、美玉都是奢侈品,乱世里,百姓要的是能填饱肚子的粮食。没人原意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如果能把这些货物运到大清国南方,那些地方没打仗,还是会有人原意出大价钱收购的。”
赵正伦愁眉苦脸:“我现在连鸭绿江都过不了,就算我能过江,也没那个本事把货运到南方或者俄罗斯,往常我都是在九连城交易的,再走远了,我两眼一抹黑”
周宪章笑道:“赵先生,要不,咱们做笔生意。你的货物底价是八万两白银,我出十万收购,你看如何”
赵正伦一愣:“周总兵不是说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