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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全无察觉,只得作罢。再别扭的时候,床笫之间故意折腾两下,一看姜彻不舒服又吓得赶忙认错。一切都像是他自己的独角戏,心里闹得天翻地覆,姜彻只当他耍小孩子脾气,不以为意。
其实有些时候,姜彻也感觉他在闹别扭,只是佯装不知,而后一看见臭小子委委屈屈畏畏缩缩的模样,便无可奈何,顺水推舟地将问题一带而过。他知道程锐不安,却懒得管,心想自己已算是仁至义尽,不需要全心全意哄他万一臭小子卖了乖,真要缠他一辈子,着实头疼。
魏宁旁观者清,见姜彻也按兵不动,话不多说,完全是看戏的态度。
开学将近,程锐犹豫再三,还是买了元宵节前的车票,一来周子文又打过几次电话,磨得他只得应了,二来和家人、姜彻的相处都让他感到不自在。
坐车那天,程湘婷去送他。上了长途汽车,看着身边景物一一后退,那人始终没来,他倒没有太大失落了。
早知如此。
大一下学期依旧很忙,周子文的社团,张明宇的雅思,李霄之的篮球队,学校里让人眼花缭乱的事情太多,程锐适应了快速的生活节奏,电影也看得少了。原本一周一次的电话,间隔逐渐拉长,程锐想到寒假里的相处,又知道姜彻不会主动联系他,便有些心灰意懒,手机也没有添置。
直到末考将近,忽接到姜彻电话,程锐才想起好久没联系了。再一想,时间飞逝,白驹过隙,真是这样。
那头熟悉的声音笑着说:“这是你们学校东门吧一排杨树的这条路。”
程锐讶然,竟觉得鼻子酸了。
姜彻挂掉电话,走到报刊亭旁边,点了支烟。正在摆弄杂志的女人操一口东城口音,立马说:“同志,公共场合不能抽烟,麻烦您到别地儿去。”
他慌忙拿开,说了声对不起,环视一周找垃圾桶。校门口人群来来往往,害怕程锐找不到,扔掉烟头后又赶快拐回来在亭子边站好。不抽烟就有些拘谨,不知道手放在哪里,姜彻下意识地摸兜,蹲下去又站起来。天气很热,从地铁站出来没一会儿,t恤就贴在了身上。他拽起领口想擦个汗,临了又觉不雅,收住动作,用手扇了两扇。
程锐一路狂奔,隔着大门看见熟悉的瘦削的身影,不知觉放慢了脚步。姜彻松松垮垮站着,白t恤和牛仔裤,跟个学生似的。他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相对,程锐看到他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带着笑容。
程锐跑过去,气喘吁吁地说:“怎么会突然过来之前也不说好,幸亏这时候没课。”
“你们星期天还有课时间有点赶。”姜彻笑笑,从脚边的包里取出一袋水果给他,“在路边买的,你掂回去吃。本来想带点儿别的,怕坏。”
程锐接过,问:“现在就走吗”
“一会儿还得去医院,离你们学校挺近。现在嫂子在那边,我想着来看看你。”李成庆这两年断断续续地住院,开春后得了感冒,又发展成肺炎,送进县医院治了一段时间,医生又建议到大城市看看。毛子女儿也不舒服,他要照顾,便让姜彻陪着来了。刚下火车就奔医院,忙了一上午,姜彻才抽空看他,没怎么休息,风尘仆仆的。
程锐看着他,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上课”
“实验室的事情,我只是打下手,不去也没关系。”
姜彻伸手揉他头发,说:“那怎么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回去吧,我就是来看看你。”
程锐不说话,低头站着,抿紧了嘴。
人群熙熙攘攘的,姜彻很快收回手,看看时间说:“见过了,快回去吧。”
程锐把一兜水果换了手提着,低声说:“我很想你。”这话有些违心。真正想他的时间越来越少,理由是太忙。但一听到声音,见到他,那些想念喜爱的心情就蓦地涌上来,沸腾翻滚,好像从来都是这样。
“多大人了。”姜彻笑,有些疲惫。一夜火车,要留意病人,便没睡好。
程锐没留意,继续说:“我跟同学打个电话,让他替我去实验室。我跟你去医院。”说罢抬眼看着他,目不转睛。
姜彻无奈,垮下肩膀又说了一句“多大了”,转而对报刊亭店主说:“大姐,我再打个电话”
程锐立刻笑了,过去打进寝室里找周子文。
李成庆躺在病房里睡了,大夫说有待观察,情况不太好。林柏月脸色苍白,死死撑着,不肯掉下泪。姜彻站在一边,想抽烟,掏出来又放回去。程锐抓过他的手,靠在墙上不作声。他对医院并不陌生。陈年旧事浮上心头,红红白白,多是寂静无声,带着说不出的压抑。
三人坐在一起,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便都沉默了。林柏月坐在病床边给丈夫擦脸盖被子,姜彻说出去洗把脸,起身便走。程锐站着,看到他背后因为倚墙而蹭出的白色。
晚上姜彻去买了晚饭,三人草草吃了,姜彻要送程锐回去。林柏月送他们下楼,面容老了好几岁,还要带着笑容,说两个人不容易见面,好好叙叙旧,不用急着过来。
程锐想到什么,脸上一阵发烫,说不要担心,庆哥总会好的。
晚上凉快很多,回去的路不远,两人并肩而行,晚风吹过,路边有不少纳凉的行人。姜彻问起学校的事,说了两句又沉默了。学校的事他不懂,家里的又无话可说,谈话越来越短,见面后的激动退去,是一片平淡。程锐看看天色,城市的灯光映衬下,天空带着浅浅的红,他想起锦川的天空,特别是姜彻放电影的乡下,夜色是深沉的黑。
姜彻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听见他说:“我以前骑车到锦川东边,有时候大晚上的,天很黑,不过能看见星星。”
“咱那边天气多好,跟这儿不一样。”
程锐嗯了一声,又说:“那时候特别想出来看看。特别是我爸”在医院里气氛太过沉重,眼下提起这件事,他发现依旧难以开口,“我觉得不在锦川,离他越远越好。还有我妈,那时候挺烦她的。”
姜彻点头。
“东城挺好,前几天他们说以后工作,好多人都想留在这儿。我觉得也好。”
“多好,呆在咱们那儿就一辈子没出路。”
程锐停下来,转而看着他,目光幽深专注:“不说这个哥。”
“嗯”
“今天我们能不能一起睡”
姜彻笑了:“你明天不上课”
程锐抿着嘴,说:“我们学校附近有很多便宜的旅店,今天一起睡好不好”
兔崽子整天心里都想些什么姜彻本想这样说,不想话到嘴边,成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绕到校园南边阒静的街道上,找了家偏僻的旅店,程锐和他一前一后进去,和前台服务员说话的时候,几乎不敢抬眼。拿了钥匙上楼,姜彻笑他到底是个孩子,程锐不服,憋了口气,甫一开门,就将人拽进去,堵上了嘴。
这番缠绵忽得唤起了所有的想念。
程锐以为自己还在委屈,感到绝望,却在这时候,脑中一片空白。
是我的,都是我的。他到底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