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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7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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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任臻招来兀烈,暗中吩咐他派遣使者南下联络被招安的广州刺史孙恩孙恩上次暂时蛰伏纯粹是因为惧怕北府兵锋,如今东晋内乱,自顾不暇,自己又对其有救命之恩,再煽风点火一番,他必会按捺不住,再次揭竿而起。

届时司马元显腹背受敌,退无可退,只能放人

至于孙恩举兵之后会不会使东晋再堕深渊,生灵涂炭,他却无法顾及了。

会稽城内如今卧虎藏龙济济一堂,司马元显几乎把建康朝廷都给搬来此处,所不同者是他派遣出重兵将晋安帝与王皇后给牢牢控制住他自知这种一触即发前途未卜的情势之下,没什么比帝后在手更管用的挡箭牌了。

张法顺却急急找到司马元显,告知孙恩复叛,不日即将开拔北上的噩耗。司马元显本就焦头烂额,闻言一怒之下一脚踹翻了案旁炉鼎:他自诩擅于权谋,多年以来靠着自己百般手段度过一个一个的难关铲除异己,中央集权,平定孙恩、王恭之乱。但他一时没有能力斩草除根,却没想到按下葫芦起了瓢,这些余孽居然凑在一处又卷土重来

张法顺不敢多说,只劝司马元显干脆迁都会稽:“孙恩当年攻进会稽大肆祸害,此地百姓心有余辜,届时必会人心不稳。而我们仰仗的乐属兵也多是这三吴人氏,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而刘牢之留守建康,未必不起养寇自重之心,而我等鞭长莫及未必得力,还不如招他来此,一同守城,以定民心。”

司马元显望了他一眼:“你是让本王放弃建康,把长江南北全拱手让给那些北府叛军和西燕贼子”

张法顺惴惴不安地答道:“殿下,此乃壮士断腕,不得不为,至少能保后方不失”

“办不到”司马元显的偏执倨傲的性子彻底爆发,过去顺风顺水之时他志得意满,还勉强沉得住性子,如今一遇逆境便再也伪装不了,他拍案而起,一掌摔向他曾倚为左膀右臂的智囊脸上,勃然道,“本王乃司马皇族不世出的英雄,才智不在宣武二帝之下,我已收复益州、罢黜士族,集权在握,将来还要北伐中原一统天下,你现在要我放弃百年国都建康,再次避战南逃,龟缩在这小小城池中苟延残喘”

张法顺捣着红肿的脸颊,沉默不答这些话都是当年风光无限之时,司马元显被众星捧月时的恭维,听地多了,便信以为真。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就如刘邦鸿门之耻、韩信之辱。而这位太过年轻却手执牛耳的“侍中相王”,显然远没有这份胸襟气度。

司马元显轰走了张法顺,余怒未消,一阵风似地又刮进了后院他如今占了会稽郡守府衙起居,豪华程度较自己的东海王府是天差地别了,然则他一样着人收拾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小院,用来圈禁关押他此生最珍视也最危险的爱人。

青骢见这位阎罗又来此地,脸色一白,刚欲试做拦阻,司马元显便已脚不沾地地轰进了房内此时这咫尺方寸之地已不复往日幽静,而如秋雨梧桐,一派萧索。

一片昏沉无边的黑暗中,谢玄披衣半坐,静静地仰头望着窗外半阙孤月,仿佛视若罔闻,只留给那不速之客一段暧昧模糊的背影。

司马元显定了定神,却还是耐不住一阵阵的心猿意马到了此时此地,刘裕孙恩的叛乱,刘牢之的按兵不动,张法顺的苦口婆心似乎全都消失了。

连他自己平日偶尔泛起的那一点悔恨也烟消云散。为了谢玄,值得

他轻车熟路地翻出一只烛台刚欲点火,谢玄冷淡的声音便幽幽传来:“不要掌灯。”

司马元显忽然吃吃一笑,方才的烦躁一扫而空,他从善如流地丢下半截银烛,走到谢玄身边俯子,低声道:“我以为这样你会好受些。。。”

谢玄不动如山:“不要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司马元显伸手抚向谢玄披散而下的黑发中,忽然毫无预警地一把扯住,一字一句地道:“先生为了他不惜自残身体,拒服汤药,对我百般拒绝,就不是下三滥”顿了顿他阴森森地接道:“若非我已有疑心,离京之际细加抄检,还真没想到你随身带着毒药,日复一日地给自己下毒难怪我遍请名医都诊不出你是何病症”

谢玄被迫转头,正视着他,末了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拒绝你有给过我拒绝的权力先前种种自救也纯粹是看不上你这遇事只会抱头鼠窜的废物,岂有他哉”

司马元显猛地加大手劲,迫使他仰起头来,露出那一截修长完美的脖颈,咬牙道:“好,先生既要自讨苦吃,我便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废物”

谢玄浑身乏力被一举掼倒,神色却依旧波澜不兴,甚至连嘴角那抹讽意都不改分毫:“我朝为避祸而衣冠南渡,定都建康已介百年,却出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大英雄再次举国南逃,将长江流域拱手让人,不是废物是什么”

司马元显一掌摔向谢玄,随即发疯似地撕开他的衣袍,怒吼道:“都是为了你谢玄刘裕不惜开门揖盗与燕军合作是为你;慕容冲不惜一切用兵江南是为你;而我,走投无路也不肯放手也是为你”

谢玄无动于衷地舔去唇边血迹,木然地合上双眼,唯有再那致命一击到来之时,他皱了皱眉,咽下了冲到喉头的那一声惨呼,没有那催情银烛的迷香,每一分破开血肉的凌迟之痛都是那样真实躲了这么久,终究避不过,他原以为自己会生不如死会屈辱不堪,然而没有,他心里空空荡荡清清明明,往昔的浮光掠影一一闪现眼前:

谢安说:“吾家芝兰玉树,使其生于庭阶耳。”

任臻说:“若有朝一日能与你放马南山,共浮大白我任臻幸甚何之”

他如今这般,还能吗

能只要心尚高洁,百折不饶,他便还是谢家宝树,岂因陷于污浊泥潭之中便自弃于世

“疼”司马元显喘息不止征伐不息,尤带恶意地一咧嘴:“你既不要我的柔情蜜意,要将这场好事视做刑讯,那我又何必怜惜谢玄,我已经给了你太多的耐心和尊重,是你弃若敝屣”

谢玄那点神识一直在往昔的峥嵘岁月与曾经的无忧时光中飘飘荡荡,至此方才回归灵台,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冷道:“谢某一生百八十战,何等重伤没受过何况只是被一头跳墙疯狗咬上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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