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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七连那边,丁一笑了笑,对刘铁说道:“停止训练的说法,便是军兵练得最好,所以他们便先停了;军余也还凑合,所以练多一日也可以休息;只有女眷实在太差,于是还要再练些日子。不要去提鞑子,懂么”
刘铁是挑通眉眼的货色,话说到这份子,哪里还能不懂自然表示自己必定会让军余好好投入诉苦大会,不会因着战事将近而起伏。他明白丁一的意思,这是防着炸营,夜间紧急集合搞多了,就算有士兵夜里发疯,或是有人来摸营,也不至于炸营。
丁一已将能做到的事,尽可能做好了,却不禁叹道:”只是不知世昌如何“不知道王越那边的情况如何,希望他能说服脱脱不花别插手朵颜卫的事务就好,否则若是脱脱不花也来插上一脚,那就麻烦了。
秋风里的黄金大帐,王越终于见到了脱脱不花。
虽说他是也先父子的傀儡,但不论如何,脱脱不花便是名义上的草原大汗。丁一与他也没有什么私人上的沟通渠道,要见着他,若换个人来,怕不一定就能成事的。这一点不单是丁一清楚,王越清楚,连脱脱不花也清楚。
”能在五天里走到本大汗的面前,你是人才。“脱脱不花冲着王越这么说道,他摆了摆手,便有人给王越倒了杯酒端到面前,却听脱脱不花笑道,“我听说,阿傍罗刹是个不得了的大英雄,你想来,也当是个英雄人物,来,胜饮此杯。”
王越笑了笑,摇头道:”大汗赐酒,自然是喝,只是学生却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不过是家师最不成器的弟子,只堪胜任奔走传讯之事罢了。”说罢他冲脱脱不花举起杯,一饮而尽,抬手道:“多谢大汗赐酒。”
本来到这里,脱脱不花便准备教王越退下了,王越能站到他面前已算本事,但怎么说也是草原汗王,赐杯酒也是给足了阿傍罗刹面子,算是草原人尊崇英雄的习性,但要在这大帐之中说上话,却就还不够资格。
当然王越也可以自说自话地开口,不过蒙古人此时没有城管,大汗帐前却还是不缺侍卫的,等下被人叉下去一顿时鞭子,那此行可真就是到此为止了。不料却有人在这时节,帮了王越一回。
黄金大帐虽比不上汉家的宫殿宽敞,却也是空间极大的,此时帐中正是脱脱不花与一伙将领据案割肉饮酒,听着王越是丁一的弟子,有个将领就起了兴致,向脱脱不花进言,说是问问有关于阿傍罗刹的事。
“听说阿傍罗刹能把人咒死,这事是不是真的”脱脱不花倒是给那位将领的面子,没有马上让王越退下。毕竟他就是也先的傀儡,如果连身边这些将领都不亲近,他又去亲近谁再说他对于阿傍罗刹,还是很有兴趣了解的。
王越笑道:“学生也不知晓,先生没有说过这事。”不承认也不否认,这就是他采取的策略,“不过此时据说多人目睹,也是从草原这边传进关内去的,依学生所想,还是问问亲历者,才踏实此。”
脱脱不花听着便好奇了,放下手中酒杯问道:“明人向来是好夸口,这等事,你居然说不知晓连真假也不敢说”好夸口这玩意不见得是明人专利,或者说遇到这等事,少有人不趁机夸口,以给自己添加几分声势的。
事实上在问这个问题之前,脱脱不花就做好了听一段传奇故事的准备。
王越自然不至于编不出一段故事,事实上恰恰跟他说的相反,丁一不单跟他们说过所谓的“咒死”指定的某一瓦剌人的事情,还把一氧化碳中毒的原理,和如何取得一氧化碳的流程,以及如何实施,在这个过程中又要注意自己不要中毒等等不一而众的事,全都给他和杜子腾详细讲解过。
但王越绝对不打算在脱脱不花面前来吹嘘,因为没有意义,这段往事已经足够神秘和让人惊耸了,根本不需要王越再来当一回说书先生以增声势,相反的,他这样的收敛,便是要在脱脱不花面前,建立一个可信诚实的形象。
毫无疑问,不论他决心要营造的形象是否成功,至少他引起了脱脱不花的好奇,得到了在黄金大帐停留下去的机会,而王越并不准备放弃这个机会:“家师于大明被誉为丁言,也便是从不妄言;学生师从容城门下,也时时自律。”
脱脱不花与麾下将领对望了一眼,那将领低声说道:“我听人说,在场看着,却是真的被咒死,还请了很多喇嘛和萨满去看,都破不了那术法,想来是秘法,明人是不肯说的”脱脱不花笑着摇了摇头,他与这将领的心思却是不同,不说秘法,吹嘘总是可以的,至少第一印象来说,他对于王越,却还是不错。
“阿傍罗刹是黑夜的神,无人能杀得了他,这可是真的”脱脱不花突然又这么问道。
王越听着,却就心头一凛,这草原大汗却是很有些见识,他问这个问题,却就和前面大大不同了,自己若是答得不好,只怕被叉着赶出去都是轻的。
第八十一章爪牙已初成十七
这个题目是涉及丁某人是否有草原人传诵的法术的根本了,若是王越否认这一点,那么也就是说丁一并无神通,丁一若无神通,不过就是一个颇有些武勇的明朝人秀才,身为他的弟子的王越,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黄金大帐来跟脱脱不花说事
若要吹嘘说丁一便是如传说中一样的黑夜之神,那么脱脱不花若要在晚上拿王越试刀怎么办不是黑夜之神么那年就应该能看着自己的弟子被杀掉啊正如丁一所说的一样,王越不是使节,另是说蒙古人野蛮,没有这个官方使节的身份,杀了也上升不到国家外交的层面上。
王越沉吟了半晌笑道:“此事学生来答,怕是不合适,倒是也先太师深有体会,大汗不若教太师上份折子,细细道来,应更详实一些,毕竟当时太师麾下,领着数万精锐铁骑,与家师切磋了多次学生想来,太师所说的,大汗应便深信不疑吧”
所谓邀功贪战,这四个字在王越身上真的再怎么自我抑制,也是不可回避地终会暴露出来,他是绝对不肯一下下地接招,这话题到了他嘴里,意思便已成了草原上到底是听大汗的还是听太师的
这是揭伤疤啊,明明脱脱不花就是傀儡,他偏生还来句也先所说,脱脱不花就应该深信,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么已有几个将领怒然起身,恶狠狠地瞪着王越,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只怕王越此时已经被撕得粉碎。
“本汗相信太师有什么不妥么难不成我不信太师,去信你这明人那才真真是没有道理。”脱脱不花挥手教那心腹将领坐下,缓缓地向王越说道,“这般说来。阿傍罗刹便真的是黑夜之神了本汗倒想派出草原上的勇士,与寻阿傍罗刹讨教一番,看看这黑夜之神,到底有什么能耐。”
王越却无视脱脱不花语言里的威胁,也对大帐里诸多将领的凶狠眼光熟视无睹:“大汗这谋划,怕是不行的。”
“嗯”脱脱不花真的有些怒意了,吹嘘也有个度,在这黄金大帐之中,区区一个明人,居然敢这么跟他顶着来不觉坐直了身体。冷冷望着王越说道,“你唤做什么名字王越若是你今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阳下山之后,便要看看阿傍罗刹是不是真的黑夜之神,能不能在本汗的刀斧下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