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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不敢违抗建宁帝的命令,只为难地看了吴君翊一眼。吴君翊无奈地看向建宁帝,准备劝谏:“父皇,请以龙体为重……”
“大伴,你来拟旨。”吴君翊话没说完,就被建宁帝用手势止住。高公公慌忙上前,“朕身染微恙,卧病期间,由太子暂代理政。”
吴君翊闻言慌忙跪下,“父皇龙体大安后流言自会无疾而终,何必如此……”
“叫你监国,你要好好做,才能对得起朕。”建宁帝躺下后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像是睡着了一样,高公公像吴君翊挤挤眼,示意他先退出暖阁。
第二日,明旨颁下,断了所有的争论。廷臣被招致文渊阁议事。百官上奏,都要先经过文华殿再递交至乾清宫。
“如今殿下刚刚接受朝政,百事皆宜沿用先例,不宜大改。”郭栩不慌不忙地说。
两年的时间,这位大人接着前辈致仕的空缺前进一步,成了礼部右侍郎,只待如今这位年老的尚书退下让出位置了。
“不错。”吴君翊道。离实现目标越近,他反而越谨慎了。现在父皇还很清醒,他稍有动作,都要被扣上“不敬”、“目无尊长”之类的帽子,何况若是等父皇再理政,许多东西又被改回去,岂非白白折腾,浪费物力。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有些东西,他还是想做些改变,譬如……
“北方受灾的,山南东西两道,今年的赋税该减免一些了。”吴君翊还记得看到请求赈灾的折子上,触目惊心的描述。
郭栩欲言又止,面有难色。论理,这不是他职权范围,不该他开口。
户部的张芹就没有这么犹疑,果断地说:“殿下仁慈,臣等亦怜惜灾民,可如此以来军费又要空出个大口子。”
众人齐刷刷看向邓先,邓先冷哼道:“看我作甚?张尚书说的是实话,看我我也变不出银子来。”
连邓先都这么说,可见,是真的筹不出银钱。
吴君翊也没想到,自己出于善心会是这么个结果。观政两年他也有不少所见所感,可国库……真的已经空虚至此了?
这时候,一直抚须沉默的贾盛德终于开口了:“还是先依着殿下的意思,减免赋税吧。”
“丞相此言有理。”邓先叹道,“否则别的不说,山南道就又要生叛了,万一投了张贼,恐成大患,还是要消耗军费的。”
这大约是两个死对头第一次站在同一边。一同被招来的大臣们都面面相觑,藏不住的惊讶。
这次,张芹也没再反驳。可是钱从哪儿来,还是要思考的。
暂时不能大动干戈,就只能从小处着手。吴君翊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去问工部尚书:“宋尚书,如今的农具与从前制式一样么?可做些改进不?”
六部中以工部、刑部穷酸少油水。因建宁帝只爱诗词书画,却没有大兴土木的想法,除了迁都之初工部修缮宫殿阁楼,忙了两年,如今闲得发慌。
宋沧山年纪大了,从礼部侍郎调任工部尚书,看似升迁,其实是在为他致仕做铺垫。这会别人在积极献策,他却在光明正大神游,被太子殿下点名时吓了一跳。“唔,如今的农具,大抵上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宋尚书可听说过有一农具,名为‘秧马’的?”吴君翊问道。
当年他作《秧马歌》赠与周旷,在民间传唱一时,但宫里的大人们就未必听说过了。
不过,这位大人显然是个例外。“殿下也听说过那物?臣也是听子侄提起,命庄上农人使用。”
“效果如何?”吴君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惊喜,眼睛一亮,便要追问。
其他大臣面露为难,贾盛德出声道:“殿下……”
吴君翊只看向宋沧山,宋沧山认真答道:“的确要省力许多。”
“好。”吴君翊重重一点头。得知当年自己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对他也是一剂强心针。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用途,“你即刻督造秧马,命人在民间推广。”
几位大人听他们讨论农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张芹主管户部,对农事也稍稍敏感一些,便问:“殿下是想推广改良农具,使得农人耕种更加省力么?”
“正是。”吴君翊也不贪快,跟宋沧山吩咐妥当,便回到了之前议论的问题,大方地点头允了几位大人的提议。
这些人各个是朝中元老,什么事怎么办都有了一套定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听他的瞎改一通。
吴君翊终于议完一天的大事,准备回文华殿批一批奏折,可他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通传,周旷来了。
吴君翊起身亲迎,“先生怎么来了。”周旷年纪大了,吴君翊入朝观政后,建宁帝便准他闲居在家,只是品级待遇全都保留,也可随时入宫。
“臣受人所托,将一物献与陛下。”周旷喜笑颜开,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吴君翊因父皇卧病在床,见周旷欣喜,心有不豫,只是面上不显,只道:“先生请坐下细说。”
“殿下请看!”周旷从袖中抽出一个锦袋,双手捧给吴君翊。吴君翊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头是淡褐色,两头尖的一种种子。
“这是?”
周旷喘着气说道:“臣老家庄子上,有一农人,考察了多种作物的产地、生产期、特性,花果的用途等等,通过培育,获得了这一良种——亩产可达三石!”
“当真?!”吴君翊刷一下站起身,一下子比周旷还要兴奋。略看些州县奏报,他便对亩产有些概念了。
“臣亲自来报,自然不敢作假!”周旷见吴君翊颇为重视,也是喜不自禁。
“先生可真是解了孤的燃眉之急!”吴君翊大为振奋,“此物是否可用,可有什么说明?”
周旷将随种子附上的信笺赠上。那纸上事无巨细地记录了这些种子的生长记录。那字看着却格外娟秀,不像一般农人能写出来的。
吴君翊看在眼里,顿生疑窦。“这农人还写得一手好字么?”
第49章 第 49 章
周旷来之前也是再三问过他那献上良种的得意弟子的:“你明年就可除孝,是时献上此物,陛下定会有封赏,若你考取进士,说不定直接授予官职,你当真要老夫抢了你的功劳吗?”
因为登门拜访,沈瑜没有戴孝,而是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只腰间扎了根麻绳。他脸色的笑容像是完全不在意周旷所说的话。
“老师倾心栽培学生,学生又岂会在意那些功劳。”他声音一顿,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何况北部受灾,正是需要安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