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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路上的凤凰大厦去。”
“又是什么名堂。”路俊辉问。
“你别问。”
路俊辉气结,“合该我今天只得做哑巴司机。”
沈喻然朝他扮鬼脸。
尹芝心头忽然泛起一股异样,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她摇摇头,他无非是贪欢罢了,他该有这样的权利。
好在凤凰大厦离这里并不远,只需十五分钟车程。
沈喻然下车,“在这里等我,很快。”
路俊辉推开车门要随他一道,却被尹芝按住。她冲他微微摇头,他气馁,眼睁睁看沈喻然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之间。
“他会有事”他高声道。
“有什么事”
“这都会中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怎好放他一个人”
“可你同我都周全地活到今时今日。”
“阿芝,倘使有毫厘差池,你同我均担当不起。”
“你同许先生太过紧张,在乎一个人,可以关怀,但别事事干涉。他已长大。”
路俊辉苦笑,“阿芝,我最钦佩你是,来许家多时,却可永远无视家主的准则。”
“你语带讽刺。”
“不,我羡慕你这份无拘无束。若人人像你,这世上不会有身不由己一说。”
车上开暖气,吹得人双颊滚烫。他俩下车去,到对面一间咖啡馆,坐在落地窗旁,可清楚看到大厦出口。
“可以吸一只烟”路俊辉问。
尹芝点头,“请便。”
他自口袋中摸出细细一支薄荷烟,用桌上的长棒火柴点燃。
“医生也可纵容自己不良嗜好”尹芝揶揄。
“近几年来年岁渐长,很多事尤觉力不从心,坐下来吸一支烟,多少可以放松。”他停一停,忽然有些低落,“阿芝,近来你同我生了嫌隙。”
“是你心中有鬼。”
“你觉得我是害朋友于不义的恶人。”
“我从不知如何辨析世间善恶,糊涂的很。”
呵,路俊辉埋头叹气。
“俊辉,我对一件事尚不明朗。”
“何事”
“许先生全因当年那次陪酒意外禁闭喻然”
“不是早前说过,亦因他生了怪病。”
“无他”
路俊辉吐出丝丝烟雾,半晌道,“伟棠一直介怀他同何醒印的关系。”
尹芝记得,便是几日前在紧要关头拉了许氏一把又送沈喻然回到山中的那位何先生。
“他俩关系匪浅”
“多半是捕风捉影。”
“何不摊牌,一解心结,这并非难事。”
“可也绝非易事。”路俊辉苦笑。“何况这个人是伟棠也动不得的人,他及早防患,也没错。”
“可喻然心中分明只得他一个,至死也不会变心。”这怎需辩白,他为他连自由都奉出。
尹芝眼前浮现起许伟棠的样貌,他这个人,实在叫人难以捉摸。他赠予沈喻然的实在多,可这其中有蜜糖,亦有砒霜。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咖啡喝了两杯,烟缸中留下两只烟蒂。约莫半小时功夫,沈喻然的身影落在视线里。他俩赶忙买单走人。站在马路对面朝他挥手。
他似心情很好,笑意盈盈,独个儿站在街头。天气略见料峭,他不知何时裹上一条暗绿色的围巾,小小面孔被遮去一边,照旧美,色若春晓。
“这样快”尹芝奇道。
“会一位老友,简单寒暄。”他一面讲话一面朝手心呵气,拉开车门,“回去吧,冷死了。”
路俊辉拉动引擎,长舒一口气。及早送他归返便是解脱。
不料沈喻然又有要求,“绕行世纪大道可好”
“那要多出一倍车程来。”
“时候尚早。”他不依。
“为何忽然要去那边。”
“去瞧瞧许氏。”他眨眨眼,“许久未到过那里,连大门向那头开都快忘记。”
“祖宗,你何苦要去撞枪口,给伟棠撞见怎么办”
“届时就去同他打个招呼。”他调皮起来,“嘿,竟会在此巧遇你。”
路俊辉连连摇首。
冬季日短,眨眼工夫已见落霞。许氏地产是一栋摩天建筑,恢弘气派。尹芝由衷感慨,这里像足一个王国。
沈喻然令停车。
他按下车床,探头到窗外,许久凝视。
“玻璃改了色。”他轻轻说。
“相士说灰蓝阻运气,前年动工,换成更相宜的墨绿。”路俊辉告诉他。
“从前门口有支喷泉。”
“有天夜里遭人砸毁,真凶至今不明。”
“记得那处是座小公园。”他伸手去指,皱眉头。
“已给开发用作商贸大厦。明年初春动工。”
“伟棠从未同我提起。”
“他不想你为外事分神。”
他点头,像是给这个敷衍的理由当真说服。沉默一阵,忽然问尹芝,“这栋建筑是否太露富”
尹芝喏喏,不知如何答。
他退回身来,靠在椅背上,小声说,“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放心,许氏有你,可得永年。”
他未答话,只说,“我累了,我们回家去把。”
他似真的疲累,在车子上睡着,路俊辉脱下外套,令尹芝盖住他。尹芝不由得细细打量熟睡的他,三十岁了,仍旧小小身体,肩膀也十分薄弱,他是格外与众不同的一种男孩,她有生之年未曾见过。
抵达山中,天色已微微暗去。小心叫醒他,他伸伸手臂,揉揉眼。
“下车了。”尹芝温柔道。
“我做了一个梦。”他似仍旧迷蒙。
“梦到了什么”
他却紧一紧衣领,推开车门,只字不提。
“我该走了,两位。”路俊辉告辞。
“不在这用晚饭”沈喻然留客。
“我须得赶回去,看那位高官太太是否安好地躺在她的贵宾病房里。”
他朝他俩扬扬手,绝尘而去。
目送他的车子,沈喻然说,“阿芝,今天十足开心,不知如何谢你。”
“举手之劳。”
他沉默半晌,“那天,你同我说过的话,我会认真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