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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剑一立在树下,看着她轻盈的身影一点点地缩小,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是初秋枝头未熟的青苹果,酸中带甜,涩里回甘。他自是明白,柳溪溪借这种隐晦的方式在向他表明,她心里,只有他一人,再不需要什么良人。他心头渐渐涌起一丝甜蜜,可又隐隐夹杂了一缕不安。他怎能怎能让溪溪因他而孤独一生
浮云聚散,天光时明时暗,冷风也忽大忽小。漫漫长冬,何时才会过去何时才能春暖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
、纪云瑄月下解惑
正祺七年就这样随着凛冽北风呼啸而过。前方战事依旧激烈,纪云峰甚至连除夕也没能回津野和家人团圆。但令人欣慰的是,纪安大军在赓州大败正祺帝的讨伐大军,杀得他们丢盔弃甲落花流水。之后又乘胜挥军北上,一路上势如破竹,一连攻克了几座城池。
安王爷欣喜之余,又恐纪云峰在军中威望过盛,功高震主,元宵过后,便将安家齐与安家慕派出,名义上是协助纪云峰,实际上却是分权争功。
陆剑一因其在泽平一战中表现不凡,深受纪崇霖赏识,其后也常有任务委任于他,令其外出征战,偶尔才回津野整休。
柳溪溪跟着姜英,依旧在伤兵营帮手。有事情忙碌,日子容易打发许多,再没有闲暇去伤春悲秋。只是午夜梦回之时,那个铭心刻骨的身影依然萦绕徘徊在心头,思念如荒草蔓延,在心里疯长。
二月初的时候,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镇守西南边境的威武将军林海川因谋逆罪惨遭灭族,全府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君,下至刚满月的奶娃娃,无一幸免,全被砍了首级。林海川及其嫡长子林知初的首级,更是被高悬于城门军旗上示众,以儆效尤。
消息传来,林芷蘅当场便昏厥过去。威武将军林海川,正是她的父亲。
原来,林海川是纪崇霖多年前埋下的暗棋。这些年,外人只道,林海川虽与纪家有姻亲之交,但走动却少,即使年节,也不过是一份薄礼便打发了过去。但实际上,林海川与纪安两家一直暗中有往来,只是在面上故意做得交情浅薄,以避人耳目。
此次纪安两家因姚万颜告密,被正祺帝剿杀,林海川表面上是与纪安划清界限明哲保身,背地里却一直对他们通风报信,甚至暗送粮草军械加以支援。
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其实早在姚万颜告密之时,就已将林海川抖了出来。正祺帝惊怒之余,却又将信将疑,不愿枉杀忠良,便设法召集了林海川手下一名副将,赐以金牌,令其暗中观察并收集证据。
那副将在林海川身边潜伏三月,终于拿得真凭实据。又凭借皇上所赐金牌,收拢了林海川的其他几位心腹,暗中夺了兵权,再设下鸿门宴请君入瓮。
林海川不疑有他,欣然赴宴,推杯换盏之际被一柄明晃晃的亮剑刺穿了胸膛。这边血洒宴席,那厢重兵围府,一夜之间,威武将军府风云变色,血流成河。
林芷蘅自昏迷中被救醒后,便一直呆呆愣愣地躺在床上,不饮不食,不言不语,仿如一截枯枝断木般了无生气。任谁去劝解,她皆不理不睬,一双眼睛鱼目珠子般,直直望着帐顶,空洞无聚焦。
柳溪溪生平第一次,从她身上明白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后来还是纪云瑄花了两天时间,教会了刚会牙牙学语的小晞和一句话:“娘不吃,和不吃。”小晞和牙都没长齐,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可说来奇怪,小晞和在林芷蘅床前不过说了三遍,林芷蘅即有了反应,木木地转动眼珠,把眼光缓缓投向了一团肉球似的小晞和。
小晞和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指旁边纪云瑄手中的粥碗,“娘不吃,”再指指乳母手里特地为他煮的蛋羹,“和不吃。”
林芷蘅眼里滚出大滴大滴的泪珠,挣扎起身抱住纪晞和,终于哭叫出声:“阿和阿和我的阿和”
那一碗粥,林芷蘅和着眼泪一口口吞下去。小晞和坐在娘亲旁边,看她吃一口粥,他才吃一口蛋羹。眼见他眼巴巴地盯着蛋羹,馋得恨不得一口就将整碗蛋羹给吞下去的模样,林芷蘅只能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粥,嚼也不嚼地就往肚里吞。泪水滴在粥碗里,又苦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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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新月如钩,风凉如水。柳溪溪孤坐于庭院中,心中一片戚然。四个月前,静香与安王府中数十名女眷齐齐丧命于乱军之中;而今,林芷蘅的娘家一族,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一夜之间皆断送于铡刀之下;更不用提,每日伤兵营里都有重伤不愈的伤员逝去这一场叛乱,到底还要填进去多少人命
身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纪云瑄拎着一壶酒走了出来。看到柳溪溪,他讶然问道:“三妹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去睡”
柳溪溪淡笑起身:“二嫂嫂歇下了”
纪云瑄走过来,把酒壶搁在石桌上,叹道:“总算睡了。”
柳溪溪慢慢坐下,忧切看着纪云瑄:“她”
纪云瑄摆摆手:“应该无碍了。她既然肯开口说话,也肯进食了,应该就不会再钻那个牛角尖了。”
柳溪溪放下心来,却见纪云瑄把弄着手中的酒杯,对她笑道:“我不知道你也在,要不就多带一个杯子出来了。”
“没关系。我不好这一口。二哥哥自己喝就是了。”柳溪溪浅笑应道。
纪云瑄点点头,也不与她客气,自斟自酌起来。柳溪溪知他心中郁闷,也不出声打扰,只静静地陪着他月下独酌。
纪云瑄浅啜慢饮,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轻缓优雅,并不见他喝得如何急,但眨眼间一壶酒却已去了一半。
满天星斗,璀璨如钻,在漆黑的天幕上闪闪烁烁。庭院静寂,偶有几声虫鸣唧唧。
柳溪溪望着星空,幽幽叹了口气,问道:“二哥哥,我不明白,我们纪家富贵也算滔天,为何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却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造反为了那一个皇位,赔进去这么多人命,值得吗”
纪云瑄闻言自嘲般的一笑:“安安稳稳过日子三妹妹,若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谁愿意过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官逼民反,此话说得一点不差。”
柳溪溪从天边收回视线,疑惑看向纪云瑄:“官逼民反纪家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哪里受压迫了”
纪云瑄盯着酒杯里微漾的琥珀色酒液,默默出了会神,才慢慢说道:“三妹妹,我以前跟你说过,先祖有过遗训,不许纪家后人入仕为官。你可记得”
柳溪溪点了点头:“记得。”
纪云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才说道:“纪氏一族一直没人入仕,原以为真是谨遵祖训,可实际上三十多年前,族里曾有一人,才气过人,满腹经纬,不愿做这行商沽利之事,一心只想为仕为官,指点江山。他不愿自己满腔抱负为这祖训所束,便偷偷改名换姓去参加科举考试,结果一路高中,最后还参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