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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瑄的质问毕竟还是起了作用,当天安家齐便回了安王府。对待柳溪溪,一如以往,既躲得远远的,又不由自主地暗中追随她纤细的身影。
溪溪察觉到安家齐的眼光,却不再回头,只假意不知,依旧照常行事。她对安家齐心怀愧疚,却又无能为力。说到底,大家不过都是求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这一天,柳溪溪闲着无事,出了院子在园子里散散心。安王府的园林占地面积比纪府的还大,建筑规模也更加宏大,气势上是威严煊赫有加,但于细节精巧处上,却远不如纪府来得细腻精致。
柳溪溪走了没多远,天空渐渐飘起了牛毛细雨。杏花微风,雨粉纷扬,沾衣不湿,拂面不寒。柳溪溪只觉得这带了湿意的空气反而更显清新鲜甜,便不顾静香的拦阻,执意继续在园子里行走。静香无奈,却又担心等下雨大起来淋坏了柳溪溪,只得小跑着回凌霄阁去拿伞了。
柳溪溪穿花拂柳,漫步徐行。行至湖边飞雨台时,想着停下来等等静香,省得她待会好找,便慢慢踱进了往飞雨台的小径。及至步上青石台阶,才发现里面居然有人。安家齐独坐石桌,自斟自饮,已有几分醉意。柳溪溪一时怔住,不知是进是退。
安家齐犹未发觉有人前来,兀自一脸颓废地饮酒,眼神迷茫而痛苦。柳溪溪静静地看着,渐渐生出几丝恻悯。
她有她走不出的心结,他也有他不得解脱的情缘,彼此都是滚滚红尘中翻腾挣扎的痴心人,为情所困,爱而不得。情天孽海里几番苦痛挣扎,却只落得个身不由己,遍体鳞伤。大家不都是天涯沦落人殊途同归罢了。
如此想着,悄悄地走了过去,在安家齐对面的石凳坐下,轻声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
安家齐僵硬而缓慢地抬起头来,呆呆看了柳溪溪许久,似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也不开口,只是原先空洞失神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阴冷的眼神像蛇一样爬上了溪溪的脸庞。
溪溪对他带着探究意味的眼光毫不在意,自顾自拿了两个酒杯过来,酒水如细线从壶里喷溅出来,渐渐溢满了酒杯。溪溪把一杯往安家齐那边推了推:“请”自己端了一杯,抬腕饮下。安家齐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柳溪溪饮完一杯,又自斟一杯,举到嘴边正欲饮下,忽的听见安家齐阴沉沉问道:“你到底是谁”柳溪溪的手登时僵在了唇边。
不过刹那,柳溪溪即回过神来,徐徐放下酒杯,安然淡定地注视着安家齐:“你也知道我不是你的三妹妹了”
安家齐蓦然红了眼,噔的一下立起身来,双手撑着半扑在石桌上,咬牙切齿地瞪着柳溪溪:“你到底是谁”黯哑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几分焦燥。
柳溪溪没有回答,静静看了安家齐片刻,温言说道:“忘了你的三妹妹吧。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把她忘了,你还可以重新开始,重新寻求你的幸福。”
安家齐听了这话,骤然间状若发狂,喉里吐出哀哀一声嚎叫,猛冲过来。柳溪溪不由心生惧意,起身想要躲开,安家齐却迅如闪电,眨眼间到了她面前,两手抓了她的双肩使劲摇晃,疯了似的吼叫:“你把我三妹妹怎么了你把我三妹妹弄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是谁把我的三妹妹还给我还给我”
柳溪溪被摇得晕头转向,情急之下大喊:“你放开我你放手我才能说。”
安家齐闻言陡然停手,狠狠推开柳溪溪。柳溪溪被推得踉跄后退,跌伏在石桌之上,肋骨叫石桌边沿硌得隐隐生疼。
没等她从石桌上支起身子,安家齐已走了过来,立在她上面,俯首瞪视,眼光如锥如刺,恨不得在她身上扎两个窟窿:“你现在可以说了”
柳溪溪慢慢站起身来,定了定心神,才对着安家齐徐徐说道:“我确实不是纪云璃。真正的纪云璃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既然能占据她的身体,想来她也应该是魂归西天了。”
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变得有点低迷,“我也不是有意要霸占她的身体,天意使然,我也是情非得已。你如今已经知道了我不是她,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这世间女子万紫千红的,你何苦只执着于她一人。不要为了她这一朵花,而放弃了整座花园。你是聪明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安家齐静静地听着,整个人仿佛木雕泥塑般,半晌也不曾动弹一下。脸色苍白如纸,眼珠幽幽深深黑黑沉沉,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有惨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柳溪溪暗叹一声,知道安家齐一时半会的可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道理谁都会讲,可真放到自己身上,谁又能看得开呢。自己对安家齐讲的这些话,不正是自己对自己讲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可自己又几时勘得破放得下了还不是对那一个人念念不忘吗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柳溪溪又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可是,她这一转身,却仿佛是惊动了安家齐。他浑身一震回过神来,两眼通红,脸上肌肉强烈扭曲,面色狰狞可怖,猛的跳了起来,冲上前来狠狠地将柳溪溪按倒在石桌上,修长有力的手指霎时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阴森森的声音充满了暴戾之气:“你既不是三妹妹,我就杀了你你死了,就不会再霸占三妹妹的身体了,三妹妹的魂儿就可以回来了”
柳溪溪猝不及防,登时呼吸困难,眼冒金星。她拼命挣扎,可到底敌不过安家齐的力气。随着安家齐手劲的持续加大,她开始口唇青紫,意识也逐渐模糊。
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她手脚乱舞,无意中舞动的手碰到了桌上的酒壶。柳溪溪下意识抓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往安家齐头上砸去。安家齐躲避不及,砰的一声,粉彩云龙纹饰酒壶在安家齐头上开了花,鲜红的血液混着酒水从安家齐额头上流了下来。
因了额头这一下,安家齐手上力气不由一松,可柳溪溪一声“救命”堪堪出口,安家齐即已猛扑上来,复又扼住了柳溪溪喉咙,这回变本加厉,两手齐齐发力,有如泰山压顶,柳溪溪霎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眼看柳溪溪就要命丧于此,危急时刻,一道黑影窜了进来,却是安家齐的随身侍卫董茂。原来董茂一直在这附近守卫,虽然听得飞雨台里隐约有异常声响,但主子争吵,他这做奴才的,也不好随便进去,只能当作听不见。然而,柳溪溪一声尖锐而短促的“救命”却令他顿感不妙,这才飞身进来。
一入飞雨台,眼前的一幕让董茂大吃一惊。赶紧上前阻止,但安家齐暴怒之下,力气非同小可,董茂又怕伤到他,不敢太过用力,一时竟掰不开他的手。正手足无措,忽然听得一声尖叫,却是静香拿伞回来四处寻找柳溪溪,此时正找到飞雨台来了。
静香见柳溪溪一张脸已呈青紫,吓得大喊:“快,快把安世子打晕”董茂仓促间来不及思索,依言翻手为刃,一个竖劈,登时让安家齐软了下去。
董茂扶了安家齐让到一边,静香早已扑了上去,半抱起柳溪溪,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过了半刻钟的光景,柳溪溪才慢慢的缓过气来。
静香惊惧不定,怔怔看着她,声音里俱是慌恐:“三小姐,这是怎么了你和安世子怎么就闹到这地步了”
柳溪溪咳了几声,慢慢在石凳上坐直了身子。定了定心神,才盯着静香和董茂缓缓说道:“今日之事,只是我和世子一时口角之争,并非什么大事。只是,这纯属我和世子之间的私事,传出去恐怕于世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