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49(2 / 2)
吴菁如同春风化雨般地微微一笑,轻声道:“看你那点出息你怕什么为师若要害你,还会把衣钵传承都给了你这还是我,你就如此惊慌,连否认都不能,更不要说有理有据地还击。若是将来你的仇人知道了,借此攻击你,要置你于死地,你该如何也这样的怂”
“师父什么时候知道的”安怡轻吁一口气,放松下来时才觉得冷汗已经把里衣都浸湿了。
吴菁道:“就在你初次和我学习行针时就知道了。你还记得你师叔祖当时大笑了三声吗”
问题果然是出在叩真子的身上,难怪她每次见着叩真子都有种没穿衣服似的不自在感。安怡恍然大悟:“师叔祖她精通命理”
“是,就是她说你本性纯良,值得收为继承人,为师这才愿意教你”吴菁叹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她现在是被她那身本事给拖累反噬了。”
安怡轻声道:“师叔祖这是”
吴菁点头:“她命不久远了,最多能熬过明后年去。”
所以说,天道使然,得到的多,被收回去也会更多,这里有所欠缺,那里就会有找补。安怡默想片刻,轻声道:“我可以向师叔祖问道么”她有一个萦绕心头多年不去的梦魇,迫切地需要得到指点,这关系着她今后复仇之路的大方向。
吴菁道:“等她酒醒,你明日自己问她。来,给我研墨铺纸,我给你写推荐信。谢满棠见了这信,就会答应带你入京了。但入京后是否能达成心愿,那得看你自己的努力和造化。”
安怡大喜过望,赶紧伺候着吴菁写完了书信,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吴菁却还不放她去睡,而是留她在房里,将那本小册子上的隐秘精要之处认真替她讲解了一遍,确认她的确记住了才道:“虽说这个只传衣钵传人,但我平日施针救人时并未瞒着你和你师兄二人,当时想的就是,不管多少,你们能多学一点是一点。这个你应当有数,所以并不是什么难的,至于其他的特殊针法就要靠你自己去揣摩了。”
这本绢册虽然只有薄薄一本,上头的字画却是精工绣制而成,且绢布和绣线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褪色不怕虫,耐腐防水。除去金针起死回生之技外,另有许多特殊针技,例如一针可夺人命,致瘫致聋致哑致毁容致疯狂等等,都是安怡平时根据医理猜想并试图实践却苦于没机会证实的。另有一些十分罕见特殊的病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上头却记载得清清楚楚。看颜色新旧,看得出有些是吴菁近年才添上去的。安怡将绢册贴身藏好,感觉重如千金,同时又觉得多个亲近可信的人知道了她的过往,终于不再孤单一人。
天空转为青白色,一夜未睡却显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的安怡昂首挺胸地走出仁心医馆,朝着谢满棠所居的驿馆行去。她本以为谢满棠不会起这么早,谁知驿卒才一进去通传,里头就叫她进去。
屋里挤满了人,大多数都是安怡几年前见过并救治过的熟面孔,看见她进来,都朝她微笑着打招呼,安怡满脸是笑地一一回复。
谢满棠端坐在书案后静静打量着安怡,觉得一夜未见,似乎有什么故事在她身上悄然发生了,她比之从前眼睛更亮更快活,气质也更自信更沉静。难道是劝说吴菁一事有眉目了
屋里终于只剩下二人,谢满棠示意小厮甘辛给安怡端了一碗热羊奶,和颜悦色地问道:“吴大夫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若是她想多歇几日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我们路上走快一点。”
真自信啊,他就这么肯定吴菁一定会跟他走安怡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原则,先把这边陲小城难得一见的新鲜羊奶给喝光了才掏出书信递上去,然后笑眯眯地等着看谢满棠的反应。
屋里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谢满棠沉默很久才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书信上收回来,努力心平气和地试图说服安怡:“信我看过了,吴大夫真是体贴周到。”但他要的不是安怡这个生嫩的黄毛丫头,他要的是老辣的吴菁他心里忍不住咆哮起来。
安怡甜甜地微笑着:“是,家师一直都以体贴周到著称。”
这不是重点谢满棠用力咽下一口气,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你的本领呢,我是见识过的,也是放心的。但那位故人脾气很有些古怪,她不喜欢年纪轻的大夫,她喜欢上年纪的,觉得那样才稳妥。你跟了我去也是白去,她不会见你的。”见安怡不为所动,他干脆收了笑容板着脸直奔主题:“你不想要分一杯羹,不想要你爹翻身做官一家子进京了”
正文 第108章 医者不自医
安怡笑眯眯地道:“想啊,但也得大人心甘情愿才行呀。事情没办成,我也没脸提这事儿。”
谢满棠一口气上不来,将信扔回给安怡,冷着脸道:“再回去劝劝你师父,你尽心没尽心,有没有耍花招,我是知道的”
安怡也不反驳也不生气,从善如流地将信叠好收入怀中,心情很愉快地和他道别:“家师的意思我已经替她老人家传达到了,这就不耽搁大人忙正事了。告辞。”言罢毫不拖泥带水地行礼离去。敬酒不吃要吃罚酒,是吧好呀,看到最后是谁急
谢满棠见她半点都不纠缠就这样去了,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忍不住再次威胁道:“我要是办不成事情,你也别想好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安怡回眸朝他一笑,轻声道:“我都记住了。”所以她这就回去收拾行李,耐心等着他登门来求她了。原本她是想,如果能顺利得到这次入京的机会并得他庇护,她就不和他分一杯羹了,既然他主动把机会送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次日,安怡寻猎户买了新鲜鹿肉设烤肉宴招待叩真子,先把叩真子哄得高兴了才问:“我想请问师叔祖,那个人,究竟知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他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同谋这么多年是不是处心积虑”
叩真子欢快地就着二十年的女儿红吃着现烤出来的鹿肉,满足地咂着嘴道:“哪个人就算是街上十文钱卜一卦算一命的,也要问清楚姓甚名谁才好下决断。你这样没头没脑地问我,我如何知道”
安怡很不高兴:“您老不是才见我一面就什么都知道了么干嘛还装糊涂”她很矛盾,从她出事到现在,她曾无比期盼渴望田均救她回去,当得知他已和张欣结成夫妻,她想的就都是把这对奸夫除之而后快。现在这一天终于快要到来,她却有些疑虑,该不会是冤枉了他毕竟那几年里他对她真的是十分体贴入微。
叩真子闲闲地扫了她一眼,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你觉得呢”
安怡心中一凉,强颜欢笑道:“那是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所以自食恶果了。”
叩真子没有正面应答她,而是仰脖喝下一大口酒,嗔怪道:“你这丫头真是坏心肠,明知道师叔祖为什么活不长,还故意问我这种问题。”
安怡笑笑,继续认真地翻烤着鹿肉,这样也好,彻底断了那份念想吧,省得下手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