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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看越认真,也越看越感动。靳起年真的是下了大工夫,不光分析了他的台词,跟他有对手戏的几个角色的台词也全部注解,并在旁边引申出众人的性格特征。他的很多想法都跟我不谋而合,一些小出入和不太妥的地方一会儿见面再商量就好。我感叹,靳起年以后能走多远真的不好说,像这种自身条件好到爆又肯努力的人,最可怕了
“嗯哼。”旁边的清嗓声传来。
我下意识看过去,芮晨风喉结动了动,我忙看他的脸,等待他发话。
“上次的事儿,跟你道个歉。”芮晨风腮帮微动,脸上表情依然很冷。
我叹息,这么面瘫古板真是白瞎了这张妖孽的脸。
他忽然转过来看我,我忙撇开头,暗想自己同情的表情应该不明显吧
“我在跟你道歉。”芮晨风再次开口,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烦。
我顿悟,忙回他:“哦,不用,我也长了知识,回去查了您的名字,很有文化水平,很强大”
“是么”他冷笑,旋即又放松表情,说,“阿行是我的兄弟,他既然认定你,我”他停了半晌,依然没说出什么。
我接道:“我明白,我会对他好的。”
大概真正的朋友都会有这种感觉的吧,陈哲刚找许终南的时候,我也会担心她是不是会受委屈。兄弟间担心这种事儿虽然有点儿怪,但也说明芮晨风跟雷厉行的关系是真的很铁。
芮晨风没再言语,我也重新埋头到手机。
到目的地的时候竟然还不到三点,我很认真地道了谢,也再一次表明态度,他一点头,开车离去。我礼貌地等他的车消失,才转身往酒店走。
之前决定提前离开,晚上直接在机场同大部队会合,行李和房卡都交给了陆菲和瑶瑶,这会儿休息时间也不好打扰她们,便打电话联系靳起年。没等几分钟,靳起年的小助理便下来接我上楼,小姑娘一脸疲惫,我笑着问:“累坏了吧,再忍忍,再过些日子就熬过去了。”
她脸一红,赧然道:“不累,我哪有你们累,我就跑跑腿,脑子都不用动一个,起年哥每天除了拍戏、背台词,还给自己加任务,睡得比我们不知道少多少,我算是看明白艺人有多辛苦了”
“高度付出高度回报嘛他的粉丝们可是超级热情啊,连我都享受过她们带来的爱心便当,这样想,艺人虽然辛苦,可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收获那么多陌生的善意,值当很多啊”
“对哦”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表情夸张又可爱,但最终低下头,苦笑道:“本来很同情起年哥,可现在觉得他好幸福,反倒是我,长相平凡,连高中都没毕业,将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说着她的情绪低落下去,我愣了愣,有些愧疚,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鼓劲儿:“你还不到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哪就需要想那么远把握好现在,找准目标,肯定能走上自己想走的路啊。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要加油哦”
她表情怔忡,片刻后点头,笑着说:“导演,您是个好人。”
我被夸了反而有些词穷,只好对着她微笑。
到屋子时,靳起年还在看剧本,盘腿坐在茶几旁,拿着支笔在纸上画着什么,见我们进门,他立刻站起身打招呼,盘腿到起立的动作很标准,让我想起当年军训的情景。
靳起年开门见山,指着剧本说:“这里,高百川跟袁崇焕的对手戏,高百川偷偷给袁崇焕送毒酒,劝袁自尽这段戏我总不知道该怎么演,想了好几种方式都觉得不够贴切,而且台词很长,整部戏他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虽然我知道这是特殊情况,但就是没办法带着高百川的性格去说这段儿台词。”他皱着眉,眼睛里尽是无奈,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微微愕然,没想到他想得这么深,我试探着问:“你是说,你进入高百川的角色后,不能话太多你心里还是觉得,就算是特殊情况也应该像平常一样,低调一点儿”
靳起年表情呆了片刻,然后看向我:“虽然话不能这么绝对,可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
“先坐下吧,”这两个月跟靳起年也混熟了,张嘴打哈欠什么的都已经见惯,不需要注意形象,我一屁股坐在茶几旁的地上翻他的剧本,顺便气场十足地吩咐,“给导演上水啊兄台”
靳起年好脾气地给我倒了杯他的特制参茶,也坐下来,关心切切:“导演,我这么叫你回来是不是打扰到你约会了不好意思啊”
我抬头看他,他一脸我就客气一下的样子,我笑:“你小子现在也变油了,这就好嘛,年轻人活泛一点儿多好”
他满眼鄙夷,我也知道自己平常除了拍戏,懒得跟六七十岁的人一样,没什么资格说他,便忙把剧本推到他面前,阻了他即将的话,说:“你看这里,你自己都已经分析到他的性格,虽然内敛低调,奉行明哲保身,可终究是个内心强大的人。真正内心强大的人面对丑恶或许不动声色,但遇到大忠大义大善大美会不会麻木不仁、灵魂没有丝毫触动呢袁崇焕在今天看来,是战功显赫的大英雄,可当时有多少人知道上至天子下至黎民谁不恨他入骨就是在这种高压之下,高百川才有了给他送毒酒的举动,再来,高百川当狱卒多年,看尽百态,袁崇焕作为一个绝对强者进入他的视线,带给他的震撼是非常强烈的,二者并在一起,既是恻隐之心,又是敬仰之情,他如何忍心让这样的人遭受凌迟之苦既然做了救他的决定,多说几句话又何妨”
我说着说着入了戏,仿佛回到那个动乱的年代,暗叹一声墨江的剧本写得好,这部戏好,我们的演员又这么努力,如果最后我不能让它完美呈现,绝对是暴殄天物。
我看向靳起年,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睛垂着,看不出想什么。
我支起胳膊撑着脑袋思考,以他的悟性理解这些并非难事,他自己也分析了每句台词的意思,顶多缺少足够的时间整体串联。
“你自己再整体想想这个故事,从头到尾,不管拍了的还是没拍的。明天上午十点才开工,不要着急,一切都来得及。”
靳起年说:“如果只是演这一段,我完全没问题,可我不想演,我想要的是顺畅地表达。”
我终于懂了,觉得他可笑又可敬。
“你现在已经不追求演技了”
他点头,理直气壮:“对,没有演技,只是自然而然地发生。”
“我明白了。”我合上剧本,想了想道,“你能这样想,非常棒,站得高就能看得远。但是起年,我要说一句,你所追求的看不出演技痕迹的表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这种境界需要积淀,光有天赋不行。不过作为导演,我自然希望你能发挥最好的水平,把狂人带到更好的层次上。”
“请说人话。”
我倒吸了口气,这家伙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说的不是人话吗最多有一些些官方。
我瞪他:“人话是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今天都必须把整个故事串联起来想透,明天开工不管你是演还是顺畅地表达都必须让我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