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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雏然硬是要带着荆碎玉的尸体继续云游四海、逍遥江湖,无从阻止他的双乐和兰澄只能望着他的枣红大马远去,那斑斓依旧的身影,其衣上花开正艳,可恍惚看去,分明是满襟枯枝朽叶,满背的骨骸蔚然。
双乐和兰澄继续北上,期间双乐不是睡觉,就是醒着发呆,很少说话,沉默令兰澄难受,可却也不敢胡言,但兰澄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反而没有像之前那样吵着要离开,呆在他身边算得上不离不弃,她意识到这个男人此时需要自己。
知道他们抵达塞北,在某荒芜的戈壁滩前停下,那里有两个凸起的山丘,埋着两截粗制滥造的石碑,上分别刻着:“姚安之墓”“姚安妻朱锦豪之墓”
兰澄指着石碑,不,墓碑,手指抖得不像话,同时惊讶得所不出话,“这这”
双乐还是那副过分惨淡的神情,不悲不喜,灵魂似乎被抽空了,狭长的眸子里不尽的雨,挟带着幽冥的气息。
“是故事里的他们,他们已经死去三年了。”双乐说。
兰澄这几天首次激动大叫:“你的故事真相到底是什么啊”
双乐正面着他,黄沙缠着他青青衣衫,“我所说的皆是自认为的真相罢了。这个故事是真的,只是我没有告诉你最终的结局。”衣摆飞起,令他显得飘渺如仙。
“最终的结局是”
“仙魔结合,注定悲剧。”他双目染上悲哀,“他们的事情哪里好隐瞒偏偏百姓也就罢了,那些精明的江湖人早就看穿了,只差个机会众口铄金。他们被这江湖逼死了。”
“如何逼死又何以埋冢漠北”兰澄清澈的眸子被忽暴烈起来的黄沙所蒙,她极力想要看清楚四周情况却失败了,沙子磨疼了她的眼睛,剔透液体掉落。
“这骨灰是我埋的。朱锦豪先死,其死后姚安自尽,江湖人念他痴情不悔便也不传其污名,但也不再提起。姚安自尽前找了我,要我将他们的骨灰埋在朱锦豪的故土,他说这样,那句话会笑,笑得好像扶桑花似的美好。我这个做朋友的,也只能帮他这点事儿了。”双乐牵起她的手,温厚的大手掌给暂时失明的她以安全感。
“所以你是特地来祭拜他们的”兰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是因仙魔结局,还是因眼中砂之痛。
“嗯,我遇到或许应该说,遇到我的人,无不英年早逝,免不了每年都有那么些需要祭拜的人。”
“那你岂不是年年都要逃家你这个护国候怎么当的”
“也不是年年,我受封也不过两年而已啊。所以只是去年和今年。”
“还不是一样你这个国家败类”
“反正又不是你的国家。”
“那、那也不能这样,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的家伙”兰澄激动地瞪大眼睛之后,愈来愈多的风沙肆虐她脆弱的眼,更多的沙砾黏在上,泪水不要钱似的哔哔地掉。
双乐忽的低头凑近丫头的脸,“你干嘛”兰澄瑟缩,躲避他炽热缠绵的呼吸。
“帮你吹沙子,你以为干嘛别躲。”双乐说,兰澄不躲了,梗着脖子,身体僵硬,仿佛机警停留的兔子,双乐觉得好笑,露出了这几日以来第一个笑容。他再次靠近丫头瓷白的脸庞,这样的脸若为风沙所伤就太可惜了。他温柔地吹去那眼中沙砾,那细细的风掠过她的眼瞳,仿佛他的唇吻过,她的睫毛颤抖扑朔。
“走吧,我带你去集镇买张面纱。”双乐牵起丫头的手,往前走。
“祭拜仪式这么简单”
“不,我还要买点香、酴醾酒和嫁衣。”
“嫁衣”兰澄金鱼嘴。
“我想,姚安那家伙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妻子穿的吧”双乐的眉间又出现了惯有的戏谑。
“噗哧,那朱锦豪岂不是又要气得跳脚”兰澄掩唇笑,弯弯月牙眼。双乐跟着轻笑。这样真好,有个人知道你知道的事情,可以跟你一起讨论那些已经淹没在历史尘埃里的人。
白影活泼跳脱,青影淡然沉稳,紧紧相随,两个墓碑做了某种见证。两人的手毫无隔阂感地牵着,被牵着的丫头并没有感到不妥,而双乐笑容的深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其实,兰澄出魔道,双乐虽非什么闻名世间的大侠,但到底出身清白,也勉强从属正道那方,两人何尝不是“仙魔结伴”这点,双乐比兰澄清楚,却不说,他早已经看到了这类故事最糟糕的结局了,可却仍旧不愿意松开她的手。
两人相伴,纵使埋骨黄沙也无妨。若形单影只,纵使天地浩阔也无意义。
有你,便无谓对错,无畏生死。
戴上素白的冰蚕面纱,只露出一对溜圆的漂亮猫眼,骨碌碌不停乱转,显得越发古灵精怪惹人发笑。
坐在面摊上,双乐揉着丫头软软的发顶,笑问:“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谁打坏主意了别说的人家好像坏胚子似的”兰澄捏拳抗议,脑袋一歪,理所当然得道,“我是想要你给我讲故事了,好久没听了呢。”
双乐的笑容和手都收了,他自嘲苦涩地说:“我哪里还敢讲左右不过是经过我杜撰和加工,距离事实遥远的东西,不讲也罢。”
“嘿”兰澄胳膊肘捣了捣他的腹窝,“怎么能这么不自信大哥哥的故事好听,我愿意听,不管距离真实多遥远,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就是唯一的真实我要听,我要听”丫头故意蛮横地吵闹,悬空的双脚激动地乱晃,手也在拍桌,引来旁人无数白眼,还有人顶着她飞扬的衣袍下方看,估计意淫着什么。
双乐眉头皱起,大掌镇压她双腿的暴动,被“摸”的兰澄面赤,瞪大眼,结巴,“你你干嘛,当众流氓”
“是叫你不要乱晃,谁流氓你啊,黄毛丫头”双乐说,犀利的眼睛盯得她头皮发麻,谅她也不敢再乱动,他才松手。
“哼,土皇帝,就准你能摸别人连看都不行”兰澄对他的霸道的呶呶,却不知为何莫名感到高兴,微微的笑容绽放在面纱下,猫瞳弯弯,月牙般清亮。
“你既然要听,我就讲好了,不过我不保证我讲的都是事实。”双乐退让,他执起酒碗,略豪迈地干掉,颊边的发丝为酒水打湿,“不过你要听什么样的故事”
居然轮到她点播了诶瞬间小兴奋,兰澄握拳,眼睛里星光闪闪,思考了半天之后,脱口:“我要听你干掉邪道后主的故事”
“为什么你也是邪道,听着不会不舒服么”
“要听就是要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