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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枭急忙抢上一步,留神听他说些什么。须菩提探手入怀,抓出一物向年枭扔去,道:“施主拿此物去普陀道场交给观音菩萨,她会急速来救”
年枭一把抓住,也来不及看,一把揣在怀中,大声喝道:“法师,你们怎么办这蛊惑天下又怎么办”
须菩提惨然一笑,道:“还能怎么办老衲与众位师侄早已觉悟,宁愿粉身碎骨,与这等魔物同归于尽,也不能留他们在世间再残害世人”
年枭变色道:“不可”
须菩提苦笑道:“我也知道不可,但此外又有什么办法快快下山,灵鹫寺的唯一活命之路,就取决于施主能否赶在魔国进攻之前,解开蛊惑天下”
“如何解开”
“观音甘露可解”
年枭心知无法,到了这等关头,却也全然无能为力。他仰天一声悲啸,向山下冲去身后那老僧脸色倏然转为极度的苍白,突然他全身的骨骼一阵暴响,迸发出春雷般的声音。那老僧身上的抖颤仿佛蛇虫惊蛰一般,随着这啸怒之声滚涌而起,刹那间就从丹田心腑之处滚遍了全身。他的身体中仿佛整个瘫软下去,再也没有骨骼跟血肉之分,那蛊惑天下在里面冲突来去,顿时将他的皮肤冲得一团一团地凸起,看去丑恶而诡异。突地那老僧一声大喝,他的身躯轰然爆开,一蓬鲜红的血花盛开在幽暗的夜色之中,浓浓的血腥之气瞬时弥散得无处不在
旁边的中青年僧人尽皆哭成一片,都忍不住跪了下来。那老僧只剩下两截枯瘦的腿脚,依旧维持着盘膝而坐的姿态,其余部分,全都化作细微的血雾,撒遍了藏经楼的土地。
凄凄夜风带着血雾的余腥,在空气中越飘越远。天道隐幽,星月无光,似乎也在为这人间魔劫惨然变色
年枭虽也听到了那些僧人的悲泣之声,但他自知无能为力,只有咬牙加快速度,向山下冲去
藏经楼中闷哑的暴响之声不绝响起,一具具老僧的身体化作血雾喷起,然后给渐渐刮起的寒风吹去。
这些固执而坚强的老人们,虽然也曾为灵鹫的名誉、争斗的胜负而执着、迷惑、嗔怒、故步自封、不通情理。然而,他们终于为了守护心目中的圣地,为了让他们的信念延伸到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血洒这繁华而荒凉的寺院。
然而,天地寂寂,他们死时,钟声沉寂,已无人为他们奏响
年枭发出一声嘹亮而悲壮的厉啸,随着他急速催动的身形飞掠而下。他发誓,无论要做多大的牺牲,他都要将观音甘露送到灵鹫寺来,解开蛊惑天下
灵鹫寺的后辈僧人们亲眼目睹着平日寺中的支柱们一个个在面前化作绯红的血雾,然后蒸腾,散去。
什么西方极乐世界,什么东方琉璃世界,这佛经中信誓旦旦所说的一切,都在顷刻之间离得如此遥远。他们惊恐的眼睛中闪烁着茫然的狂乱,无法相信这平日宝相庄严,宛如中流砥柱一般前辈们,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永远消失了,只留下一连串地渣滓
阿弥托佛、无量寿佛、燃灯古佛,这九天十地的神佛难道都目盲耳塞,再也看不到、听不见他们所受到的苦楚了么也不闻不问,如今这不可抗拒的魔劫了么
每一道的泪水流下,便是一个绝望的心灵躺在下面,这一刻,没有佛经,没有香花,没有冷静的哲思,也没有微笑的解悟。有的只是酸楚到麻木的茫然和刺痛的复仇怒火
突然一阵娇媚的笑声在这宛如修罗场般的藏经楼中震响,一抹妖娆的绿影出现在戒律院的高墙上。却是断肠罗刹。
她妩媚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在群僧的光头上慢慢扫过,笑道:“红娘真是个小笨蛋,把我辛苦培炼的蛊惑天下用得不成样子”她脸色突的一沉,望着地上残碎的尸体,冷笑道:“我就奇怪蛊惑天下为什么没有响应白骨问心笛,原来是给他们做了手脚。你们以为拼了一条性命,就可以救得了这些徒子徒孙了么哼哼,没有了你们的卵翼,我看他们可怎生抵挡我的杀手”
耳听拼尽性命保护他们的前辈们受着眼前这魔女的侮辱,灵鹫寺的众僧们一齐狂怒,就听有人哑声道:“跟她拼了”
立时无数人乱哄哄地大喝:“跟她拼了”
“师父都死了,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偷活着,跟她拼了”
“灵鹫寺岂能在这等邪魔的气焰下低头,跟她拼了”一时这些潮议一般的嗡嗡声渐渐统一成郁雷一般的怒喝:“跟她拼了”
“跟她拼了”
断肠罗刹浑然不觉,轻轻支起玉臂,托着雪腮,笑道:“很好不过我倒要很奇怪如今的灵鹫寺和尚要如何跟我拼了。”她缓缓伸出手掌,五指轻轻扣击,就宛如在弹拨一具无形的箜篌。夜风被她的真气鼓动,也如风鸣长笛一般,呜呜的吹了起来。声音尖细而苍凉,在夜色中传得很远。须弥不分善恶好坏地将一切声音全都回传了过来,在灵鹫寺空旷的禅院中,响起阵阵声波杂叠的震响。
那震响越来越清晰,隐隐然发出层层簌簌淅淅的声音,渐渐由远而近,无比逼真地从山门、院墙席卷而来,越讲经堂、斋堂、香积厨而来,突然在戒律院外停住。
这骤然反常而至的冷静反而变成一种无形的压力,众僧人激愤的脸上泛起几分惊恐,不由自主地停口不说,神色惶然地看着四周。人间的风雨一旦吹入这密闭百年的禅院,便带来了雷霆之震,这些僧人向来习惯了香花静坐,哪里还受得了凄风苦雨
巨大的沉默在空间中轰响,犹如雷神驾车,怒啸着卷过众人的头顶。奏放着宏伟的死亡乐章的寂静带着窒息之神翩翩起舞,将世间一切震响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