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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莫怪他,我没事儿。”楼妩月安抚小轩后,卷起自己的袖子,用丝帕擦拭水渍,并让绿漪去里屋重拿一件浅蓝色外衣。
她换好衣衫后从屏风后走出,对陈、文二人笑道:“妩月还会品香,请公子们来里间一观。”
他们步入茜香阁间西侧,但见房内壁上染上晚霞的残金色,屏风前有棕红色矮几和彩绘的插着孔雀尾羽的大瓷瓶,各种色彩的透明香水瓶和各种形状的香块摆放在桌台和镂空的陈列架上。
正当他们欣赏香料艺品时,丫鬟绿漪进来对门边楼妩月轻声道:“小姐,我在桌角下的地毯上拾到一把精致的小弯刀,不知是不是这两位公子落下的”
楼妩月拿起刀,眉心一蹙,心想:“这刀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正要问时,那文公子已瞥见小弯刀,接过它收回腰间,笑道:“你看我,都不知这装饰刀何时滑落了。”楼妩月也娇笑道:“无妨。公子若落下这刀,妩月会替你好好保管它,一直等你再度来访相还。”
品香之后,三人悠悠品尝兰郁园精致的茶点,不知不觉已是戌时二刻。
陈梓青笑道:“在下和文贤弟想同楼姑娘到园中的鸿飞池桥边赏月叙谈,不知可否赏光。”温风瑜合扇一拍手心:“陈兄的话正和我意。”
楼妩月见他俩面带笑容,彬彬有礼,也不好冷淡回绝,只好说:“既然二位公子有雅兴,妩月自然愿意陪同。”于是她披上一件粉色披风,带他们出了茜香阁。
三人步入栽有花木的后院曲径,来到鸿飞池桥畔。只见花树间环绕着一泓清池,池面的水气氤氲在朦胧月色里,轻盈似梦,萤火虫如碧绿的小星,在草丛塘面之间穿梭。
温风瑜秉着纱灯,望着用罗扇扑流萤的楼妩月道:“楼姑娘琴艺绝妙,音色婉转,又懂茗茶之道,不知姑娘可否善舞”楼妩月收扇笑了笑:“难道公子听说奴家献过舞”温风瑜摇摇头:“没有。我感觉方才姑娘扑流萤的身姿很敏捷,何况以姑娘的才思,不可能没学过舞曲。”楼妩月叹了一声,道:“不瞒公子,妩月少时曾经学过古典舞,不知挨了教习师父多少打骂,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不过,妩月只在端午、七夕、中秋三日献舞,望见谅。”
他们走到池畔,听到阵阵蛙鸣,楼妩月闻到一阵清雅的芬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赞道:“好香。”陈梓青一指不远处道:“瞧,那边柳树下有一簇花”楼妩月侧过身,果然见到一丛洁白的月光花,她欣然奔去,蹲在池边采撷起来,陈梓青与温风瑜亦提灯缓步走近树下。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戌时三刻,温风瑜与陈梓青告辞,楼妩月也缓步返回客栈。
楼妩月捧着月光花回到茜香阁,绿漪阖上门,端来水盆与手巾,笑道:“小姐,看起来你们散步时聊得很开心,到底聊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楼妩月换下外衣,疲倦道:“不过是在池塘、花树间闲逛,扑扑流萤、采些香花罢了。”
绿漪却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嘁,哪有你说得如此简单,详细点嘛。”
楼妩月朝她挤了挤眼睛,对绿漪道:“我渴了,想喝杯茉莉花茶,劳烦你啦。”绿漪心领神会,于是两人走进里屋。楼妩月叹道:“今日果然处处陷阱。”
绿漪拉住她的手腕,忙问:“莫非那两位客人的言行露出了马脚”
楼妩月点头道:“今晚侍童小轩端给我的那杯茶,并不是他失手弄翻的。”绿漪想了片刻,恍然道:“他想借此试探你的臂上有没有预期的剑伤疤痕幸好师姐你早有防范。”
楼妩月又冷笑了一下:“方才在鸿飞桥畔,姓陈的公子用赏荷作借口,想再度试探我。”绿漪吃惊道:“竟有此事”
楼妩月道:“我在池塘边采月光花时,身后的陈梓青似乎对着我脑后作势挥掌,事后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还主动替我采摘起花朵来。”
绿漪一捂丹唇:“挥掌偷袭你是在水中倒影里看到的”“不是。”楼妩月摇头道,“水中倒影何其模糊,我是根据脚步声和脑后的掌风声来判断的。”
绿漪急道:“那你有没有避开他”楼妩月沉静道:“没有,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俯身摘花,他也于瞬间撤了掌力。”
绿漪顿时领悟:“既然陈公子有意在你身后佯装出手击杀,而你不知闪避,他才能打消了疑虑。”楼妩月蹙眉道:“我担心姓陈的极可能与我派的仇家有关系。”
绿漪若有所思,接口道:“至于那个文公子,我猜他不是王孙贵戚,就是江湖富家子弟。”
楼妩月脸上飞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悠悠道:“为何你笃定他出身富贵”绿漪道:“我不是在桌角下的地毯上拾到一把精致的小弯刀吗”楼妩月道:“莫非那把刀很特别”
绿漪沉声道:“我查过兵器谱资料,它是一柄紫璐刀,刀柄和刀鞘用紫英石和绿松石做装饰,质地坚硬,只有贵族和世家人士才有资格佩戴。而文公子说话有湘北口音,说不定与湘楚王府有关联。”
楼妩月略一点头,托腮思忖起来,但闻“扑棱棱”几声轻响,轩窗外飞进来一只灰鸽子。楼妩月连忙端来鸟架,灰鸽子立即乖乖停在架上,她打开架边的瓷罐盖儿,喂了它两粒玉米,并从鸽子脚上绑的木管里取出一张字条。
、弦藏杀机惊堕羽上
七弦藏杀机惊堕羽
五月二十五日,渝北,九霄山庄。
这晚柏宅内外彩灯明灿,如同满天星斗洒入每一处飞檐楼廊。戌时将尽,园内已是暝色深深。
此时,柳毅传书的选段刚由优伶唱完,大家又见湛蓝衣衫的四个小厮抬着步辇迈入门槛,缓步走进明华堂。
步辇上是一个双膝盘坐、蒙着银丝面纱的女子,她头梳飞天髻,身穿湖绿色长衫,外罩无袖轻纱衣,腰后臂上兜着雪白色披帛。
她怀抱一面白木琵琶,用戴着琵琶拨片的玉指转轴拨弦,左手捺打,右手弹挑,乐音时而如冰泉幽咽,时而似松涛萧飒。当琵琶声减缓,一旁随行的丫鬟吹笛伴奏,清曲妙响似入云涯。
府内客人颔首叫好,管家柏忠向众客介绍,此女是从丽锦乐班新来不久的歌姬,艺名君扶柳。
琵琶声尽意难尽,君扶柳下了步辇,怀抱琵琶袅袅走到家主柏椿龄的桌前,彬彬有礼地向他躬身道福。
在她起身抬右手要揭开面纱的刹那,突然左手平举琵琶音箱,右手五指疾拂四弦,对准柏椿龄弹射出碎冰一样的暗器,向其胸前飞射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柏椿龄身旁一名青衣护卫猛然将其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