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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初听的一头雾水，问道：“你说明白些，我有些不大懂了。”
郑远风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在颖徽军营，一日三弟找我，说军里已经出了内鬼，让我配合他演一出戏。”后来果然如他所料，我按着他的吩咐做了一些出格的事，终于引出了那个内鬼，然而在一次任务中被孟柏寒看出了马脚，被他派人追杀，那时三弟身份还不明朗，不好和孟柏寒决裂，为了保住我只好借个缘由把我给杀了。”
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那一枪并没有要我的性命，但为了骗过那些人，这一枪打在了左胸伤了肺，虽说保住了这一条命，但留下了咳疾的毛病。那之后我便被安排在这里养伤，三弟时不时也会过来坐坐，告诉我你的近状。”
“噢，”
沈子初挨着他坐在一起，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幽幽的说：“虽然他救了你，可一切也是因为他，而且远风，你知道吗我不甘心，你知道的，我不是正经的沈府二小姐，我的出生只是一个意外，父亲他怜悯我，给我留了那样大的一笔钱。就这样拱手送人，我不甘心。”
郑远风轻声笑了笑，宠溺的说：“傻子，你真当老爷子的那笔钱是给你留的啊大姐嫁给孟柏寒，也是对孟家的一点退让和补偿，这东西是万不能让大姐知晓的，她心思实，保不齐那一日就告诉了孟柏寒，那老爷子半生的基业也就葬送在她手里了。”
沈子初握紧他的手若有所思。郑远风垂着头拍拍他的肩，说道：“老爷子这是给你留一手呢，他早就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一辈子最在意你的身世，是永远不会脱离沈家的，而我猜你的身世也是老爷子告诉沈寅初的。老爷子就像是给三弟留了张地图也是留了一记杀招。他清楚你的弱点，你时刻在意你沈家二小姐的身份，即使你拿着钱远走高飞，你的身世也永远是烙在你身上的一块记号，你不敢这样做。而老爷子一开始就没有把东西交给沈寅初。也是为他着想。毕竟这样一块肥肉，谁看着不眼馋”
“那这样说，这么多年，父亲一直说利用我了”
郑远风用力的拥住她，柔声说：“只怪生在将相家，勾心斗角是避免不了的，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你的父亲，对待你也不算苛刻其实三弟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几年大仗小仗不断，洋枪洋炮都需要从洋人手里买。打一场仗需要不小的开销。现在银库吃紧，局势却是内忧外患。寅初他也很是为难”
沈子初看着眼前坐在地方玩着大佛手瓜的律熙，又抬头看着深爱自己的丈夫，忽然觉得豁然开朗。眼前的才最重要。或许去日本才是最好的选择，照顾好大姐的两个孩子，或许对大姐也是一种慰藉吧。
她伏在郑远风的身上，带着一丝笑意：“远风，我们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重新开始。”
“恩，重新开始。”
听到头顶的男人沉稳的回应，她不自觉的弯起嘴角，虽然一切都是这样的艰难，但生活还是得继续过，不是吗
外面又下起了牛毛细雨，方齐云没有撑伞，脸色蹦的很紧，一双军靴踏在地上沉闷的声音像是一声声含蓄待发的闷雷。
芷园是一处前朝旧宅，典型的江南园林，一路的抄手游廊，走到后院，只见里外静悄悄的，青石板的院子里积满了水。这里的门廊下本悬着一盏灯，因为灯泡不大，天色昏暗，昏黄的光照在青石板上的积水，愈发显得安静如潭。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两声枪响。他急忙推开门，只见沈寅初神色平淡，闲闲的负了手站在那里，眼皮微垂，像是在听万毓纾的话。
第七十七章 孤影月明应寂寞
更新时间2016527 11:07:53字数：3065
万毓纾站起身，眉间一阵抽动，整张脸皱到了一起，心底有翻涌的血气，终于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来。她也立足不稳，朝后跌向沙发去，沈寅初皱着眉看着她，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枪：“你这是捣什么鬼。”
万毓纾整张脸因为抽搐，挤到了一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沈寅初眉头微皱走到她面前，万毓纾勉力笑了笑：“你一直在提防着我，我也不完全听命于你，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我吞下了小糖丸，你猜的是对的，沈未初是我给害死的。你为此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可是我却不给你杀我的机会。哈哈。”
她中毒愈深，神识已不甚清明，使劲咳出两口血来，又像是回光返照，脸色竟有了些淡淡的红晕：“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孽障，我是躲不过去的，你恨我骗了沈未初，让你背了这样的黑锅，更恨我故意透消息给少奶奶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了”
她剧烈的咳嗽，咳出许多血沫出来，眼神涣散，声音渐渐的含糊：“不管你信不信，报社的事是我骗你的，老大帅毕竟是你的父亲，要是传出去他突然的中风竟是因为你每日下药的缘故”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沈寅初虽恼她，但事情既到了如此地步，他余怒未消，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瞥了一眼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淡淡的说：“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
她听了这话，眼中像是突然迸出了异样的光彩：“我不后悔不管你信不信，遇上你，我不后悔。”
她的眼睛渐渐的合上，声音也愈加低微：“若是当日少奶奶的孩子能保下来，或许你会快活一点吧寅初”
沈寅初听了这话，狠狠的闭上眼睛，两个女人，一个到临死都说后悔遇上自己，一个被自己亲手害死却说从未后悔。
造化弄人，自古情深惹人妒，他这几天竟像是走完了一生。
万毓纾似乎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中似乎带着无限的温柔：“我这一辈子并没有什么事能是我真正做主的，这一回就让我自己做回主吧，寅初你杀不了我，我我要你永远记得我。这一回算是我赢了吧。”
她说完这句话，手便无力的垂到一旁，方齐云走上前来，伸手试了试鼻息，说：“公子爷，这女人死了。”
沈寅初背着身，缓缓点了点头：“安排下去，好生葬了。”
方齐云点点头，对着门外几个马夲招招手。不一会便卷走了沾着血的地毯，铺上了新的羊绒地毯，洁白的颜色，恍惚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午后的风大，吹得人透心都是寒冷的。天仍是阴的，黑云压城城欲摧，他没有撑伞，顶着这漆黑的天。凄清的微雨，下的纷纷扬扬。
方齐云在车里等着他，车灯雪亮，照着他的身影，无限孤寂。他的额发被雨水打湿，颓败而又凌乱的服帖在额头上，风吹着他身上的呢子大衣，摇摇摆摆，像是茫茫大海里漂泊的一只孤舟。
沈寅初的唇抿得很紧，眉头皱在一起，他茫然的看像四处，周身都是荷枪实弹的侍卫，一样的姜黄色的军装，一样的表情，仿佛都是一个个石头人，而他在这里困得久了，也渐渐的忘记什么是自己了。
方齐云下车来，给他撑上伞：“公子爷，我们该回去了。”
沈寅初脚步顿了顿，声音淡薄而悠远：“该回去了。”
一阵急雨过后，天空仿佛透彻起来，蓝盈盈的天色，坠着几朵极淡的白云，路旁的银杏树是极赏心悦目的嫩绿色，上面挂着饱满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雨后土壤的芳香。路上的行人又多了起来。一切像是都没有发生。
沈寅初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后座，头靠在椅背上假寐。本人间四月天，可他的心如枯槁，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新生了。他仰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稀薄的像是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