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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佐一时没搞清海瑞的笑点在哪里,又在脑中回放了一遍刚才的话,完全是平铺直述的老实话啊。为啥这个历史有名的铁面人物就笑了呢
短暂的一愣神,徐元佐看到海瑞要亲自去搬毛驴身上的行李,下意识地上前托了把手。结果却发现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沉重,索性全都接了过去。放进车厢里。
海瑞倒是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生员好大力气,竟然是个文武双全的俊杰。
大明的读书人文武双全者甚多。只要家境富裕的,学文之余也会习武。远的不说,徐渭本人就是文武全才,只是因为用不着动武罢了。他的剑术习自其乡武举人,正儿八经可以上战阵杀敌的。
至于到了晚明,知兵习武的进士更容易出头,所以得到重用的也多。
比如熊廷弼。这位“熊”人考了武解元后又弃武从文,乡试又中文解元,所以其堂高榜“三元天下有,两解世间无”;又比如孙承宗,在晚明史中神仙一样的人物,年轻时仗剑走九边,颇有游侠之风;又比如明廷栋梁的孙传庭、能舞动一百八十斤重练功刀的卢象升这些人都挺颠覆“大萌”读书人形象的。
这其实也是真实的历史状态。
因为有明一朝的社会思潮说出了就是复古。
所有的争端只是在于复先秦之古,还是复秦汉之古。或是复汉唐之古至于宋朝,明人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承认这个时代的璀璨,并以重开大宋天为荣,一方面又痛心宋朝丢了大汉天下,让蒙鞑蹂躏了大好河山。
不论怎么复,明人在开创华夏风雅的同时,仍旧是将尚武的因子继承了下来。读书人打群架、闹公堂,私下决斗都是屡见不鲜的事。
风带着热气从车窗里闯了进来,总算不是很闷。
海瑞上了马车,与徐元佐对面而坐。两个小厮坐在车尾,还要比坐在里面的主人舒服一些。
终究是要比在外面步行惬意得多了。
徐元佐搭了海瑞之后。并没有与之深谈的打算,开始考虑一些路面硬化的事。最简单的莫过于石板,许多有点底子的小镇都是用青石板或是石砖铺地的。不过终究是费用太高,无法普及。
而且石板在天长日久的碾轧之下,也会留下车辙,最后还有可能碎裂。成本高,不好修补,所以没见哪里用这么奢侈的方式修路。
如果用石子的话,江南倒是多见些,但是设计略渣,很容易冲毁,主要是没有明晰的路基概念,这个可以叫老严头他们好好研究一下。中国建筑史上有那么多异想天开的建筑,要琢磨一下道路这种低端品,应该问题不大。
再就是如今已经有了土水泥,许多地方用它给城墙包砖,至于能否用来硬化路面就很难说了。至于墓葬常用的三合土倒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跟青石砖比起来,哪个更贵些。
海瑞看着徐元佐心中越发好奇了。这少年年纪轻轻就穿着襕衫,显然是少年俊才。肯邀他同行,显然也有古道热肠。然而作为一个读书人的基本礼仪自报家门,他却省略了。
一般而言,把请人同车多半是为了缓解旅途寂寞,好聊天说话。这生员却只是静默发呆,似乎有些心事。
“相公贵姓”海瑞忍不住问道。
徐元佐这才瞟了他一眼,道:“萍水相逢,何必纠结这个。”
棋妙闻言心中暗道:随性而为,相公还真是有魏晋之风呢
海瑞更是意外,本来并不是个健谈的人,此刻也有了谈性,道:“相公师从何人可是准备明年应举”
徐元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老夫可是打扰了相公”海瑞微微皱眉。
“无所谓,你说你的,我想我的。”徐元佐道。
海瑞从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比自己还不会聊天的人,恨不得当即表明身份,看他俯首参拜的表情当然,他还是个有个操守的人,既然微服私访,哪有被人一激就自报来历的道理
车厢里再次沉默片刻,阿廉忍不住对棋妙道:“你家主人真是个怪人。”
“不得无礼”海瑞瞪视阿廉。
棋妙见佐哥儿恍若没有听到,不服道:“我家佐哥儿学究天人,只是懒得应付你们罢了。”
“佐哥儿”海瑞这回还真是被震住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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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说实话
在唐行这些天,海瑞可没有少听说“佐哥儿”这个称呼。
“佐”明明是个很普通的字,用在名字里更是常见。然而在客栈少年们的口中,“佐哥儿”说的就必然是对的;“佐哥儿”要求的事,就半点折扣不能打;但凡有些令人惊叹的举措,必然是“佐哥儿”安排的。
那种崇拜的口吻,好像恨不得五体投地一般。
徐元佐听到有人叫他,这才清咳一声:“棋妙,低调,低调些。”
海瑞已经回过神来:“阁下是有家客栈的东家徐元佐徐敬琏。”
徐元佐这才拱了拱手:“学生徐元佐,见过廉宪。”
海瑞整张脸都像是被定住了。
阿廉惊呼道:“你认识我家老爷”
棋妙一脸得意,愉悦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看,早就跟你们说了,我家佐哥儿学究天人,什么都知道。
“你见过本院”海瑞端回了官架。
徐元佐微微摇了摇头:“并未有幸见过。”
“那你如何认出我的”海瑞已经彻底被好奇心压制了。
“这大概只能归结于我的天纵之才了。”徐元佐毫无压力道。
海瑞一噎。
阿廉为自家主人撑势,道:“既然知道我家老爷是巡抚应天苏松十府,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你还敢无礼”
徐元佐恍若没有听到。
海瑞看了一眼阿廉,心道:人家必然是有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本钱,你这般吓他又有何用何况自己微服私访,没有排衙官袍,谁认你
“非常之人,不可以俗礼待之。”
过了良久。徐元佐方才吐出一句略微叫人不那么心塞的话来。
不过细细品味一下:这句话到底是说海巡抚乃非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