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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
阿圆似是为他打开一扇门,令他领略到以前不曾留意到的风景。
饭后,他在正屋书桌前写写画画,忆君当他有正经事要做,没过去打扰,靠在胡床上和两个婢女打珠络。
又到换季时节,尚坤身上的一应佩饰全都要换,玉佩的吊穗、鱼袋也要换成新的。一个香包、两个福纹玉络,是忆君仅能为他做的。
尚坤收起笔墨,捧着手里的纸张穿过屋子,婢女们识趣全都退下。他举着手里的丹青让忆君看,问她画得可好。
画上的女子回眸微笑,眉淡宜弯,眼睛盈着光彩,原来他为忆君作了一副画像。
接过画像,忆君看不够,手指抚过纸上的墨彩,似是能窥得尚坤浓浓的情意。
一笔一墨皆由心生,心中无人,只丹青描绘出形廊;心中有人,笔笔传神,忆君的真神态尽现于纸上。
何况尚坤不擅丹青绘画,平常很少动笔泼墨挥毫,猛然间为她作出画,让她如何不心动。
“可是喜欢”
忆君使劲点头,嚷着要装裱起来挂在正屋,一会儿又患得患失,怕这情份不能长久,静坐在椅上生闷气。
她抬眸,尚坤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神情映入眼帘。忆君踩着厚织毯悄无声息走过去,偎在尚坤的后背。只要不出门见客,她身上很上佩戴玉佩环饰,只用不发出声响的丝络等物装饰。
后背环上一个温热的娇躯,尚坤把人捞过来抱坐在膝上,轻托着她的臀,用无奈的口气说话,“又犯了醋劲,我人在你眼前还不够。”
他指着桌上的两张图纸戏语,“你比它还要磨人。”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伤神。”忆君分了一点注意力给桌上的纸张,大开的生宣纸上绘着密密麻麻的图形,又用蝇头小揩在旁标注,写明重量、尺寸和细节小处的构造。
这是忆君心里疑惑,不由自己捧起图纸细看,以前和几个同学研究过诸葛连弩,大致上很像尚坤手里这几张图纸。不过,这种机弩比诸葛连弩要更大,威力也要强,而且单靠人的臂力无法操作,必须依靠合适的工具才能发挥功效。
“你能看懂”尚坤带着惊讶问道。
当下的风俗,工匠都是贱民,土木铁器也是下等人才做的事。上流仕子们吟风赏月,以附庸风雅为荣。
别说一个小女子,就是朝中的一帮士大夫们也很少有人识得图纸。他们只知读书万品高、辅佐君王任,禀着文韬治国,竟连定国公这样的人家也都要诟病几句。
他们更是看不顺眼尚坤的作为,历年参武将的折子有一多半指向尚家,这一多一半中又有八成在批武英侯行事无度、张狂轻妄。
被人批久了,尚坤也不当回事。他只做自己的,无须别人叫好,他做事何必要世人夸赞称奖。
忆君带丝不舍放下图纸,言焉不详,也不说看懂,更不否认她能识得,笑着插诨,“我见了它眼熟,就似是梦中曾见过。”
“阿圆的梦里可有我”
“没有”
“定是有,若不然怎么会你是陪在我身边。”
“没有”
“有没有,从实招来,小心我家法伺候。”
忆君起初咯咯笑着否认,后来她嘴被堵上说不出话,再后来,红烛摇曳,合欢撒帐落下,两个人影合为一人,一夜春风数度。
次日,尚坤当真领着忆君去了府中的小院,那里养着数位有本领的工匠,全都埋头苦造机弩战车,一直没有特别的进展。
、第94章
院里数十位工匠尊称忆君为夫人,她紧牵着尚坤,发觉自己进到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此处院落堆着成山的木料铁器,一边是木屑横飞,另一头铁匠的熔炉忽闪发光,炙热滚烫,使得等闲人不敢靠近。
说不上具体原由,尚坤出于本心带着阿圆过来。依附于尚氏的工匠,有些人甚至是历代世辈都为尚家效力,他们曾给尚家打造出无数沙场利器,如今在为机弩战车做努力,为他的一个构思而倾尽全力。
“阿圆,这是墨斗、凿子,还有刨具。”尚坤拿起桌案上工具一一介绍,并带着她来到一间屋子里,地当中摆着一架半成的战车,另一头则是初具规模的机弩。
“此弩在平地只可射出十步,装到车上缺少能助力的物件,等同虚设。”
他单手拨动,多多少少带着遗憾。
看过一圈,忆君全无头绪,古代的工匠们所用的工具和他们的手艺完全是另一个概念,不同她以前在工厂见到的机床和一套现代化的设备,那感觉好似拿苹果的系统去升降早期的诺基亚,完全不在一个平行世界。
犹如一盆凉水泼过,临来时热情和信心被浇灭,忆君站在院中变得沉默。
“阿圆,你能瞧得懂他们在做什么。”
“嗯,多少能看懂一点,不是完全清楚。”
让尚坤说什么好,他只留意阿圆的神态。她确实对院里的一切产生浓烈的兴趣,一双眼睛四顾不够使,从进院门到现在一言不发,走到每个工匠面前端详,难道说她真是天份异于常人
招手唤来院里的管事,尚坤细致问他许多话儿,当着忆君的面,那管事多少有一点想避开女人谈论正事的态度,说话藏着掖着,半吐半露。
尚坤拧眉现出不快,硬声吩咐人如实道来,不许隐瞒。管事这才全盘出,不敢有隐瞒,苦着脸诉说还是毫无进展,无论是机弩还是战车只单一样还能发挥功效,组合到一起两样都成了废物摆设。
尚坤颔首,事情全在意料之中,才隔一夜的功夫,他本没有抱多大的期望。命令一众工匠继续加把劲,带着忆君出来,揽着她的纤腰问道,“这是怎么了,闷着头不吭气,倒好似我欺负你了。”
忆君十分不开心,现实再一次让她认清自己。遥隔千年的时空,她所学过的技术和理念是历代生产革命过后的精华,却对着最原始的手工艺束手无措。
“平安奴,我以后能常来吗我想看他们造出战车。”
“行,只你愿意,想去哪儿都随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