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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星星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原本苍白的脸已被憋的通红,肺部肌肉的无力使他的咳嗽声显得特别微弱,其间夹杂着明显的痰鸣声。
此时再连接吸痰器已来不及,我不敢怠慢,立即将他抱坐起来,半跪在他的身后,双手穿过他细弱的手臂,一只手顶住他腹部偏上的位置,另一只手迅速地向上向内推压,一下又一下,直至他终于将喉中异物咳出,并渐渐恢复平稳地呼吸。
听着他微弱而缓慢,却已解除了危险信号的呼吸声,在我心中始终提着的一口气也终于得以释放。
重新调整好杜星的卧姿,擦去他额头上残留的汗珠,再默默地将稍显凌乱的床简单清理,恢复原样之后,我在他身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不说话,只温柔地握住他绵软无力的手,静静地陪伴着,由着他慢慢缓解一身的疲惫。
星星,星星,你可知每一次我为你而祈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问上天,何以将这份痛苦强加于我深爱的你,却不肯让我代你承受,为你分担,只让我一天天眼睁睁地看着,心疼着,再做不了更多。
忍不住又一次红了眼眶,视线中星星熟悉的脸变得有些模糊。我用力吸吸鼻子,眨着眼努力克制住流泪的冲动,却意外地感觉到星星被我握住的手,微微地动了动。
“星星,你怎么了”我顾不得许多,慌忙抬手抹去眼角的潮湿,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唯恐他有哪里不舒服。
“”星星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我将耳朵凑近他,却只听见一阵微弱的气流声。
他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几滴口水从他微张的嘴巴中溢出,立刻被我用质地柔软的小方巾温柔地擦拭干净。
“星,不生气,咱们不急,慢慢的,慢慢说,我会等你,我会认真听着,没关系的。”我吻了吻他的双唇,握着他的手加了少许力道,算作是给他的安慰。
他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勾勾嘴角,向我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微笑。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个相当不到位的微笑,甚至让人联想到一个叫皮笑肉不笑的词,却足以让我心醉。
然后是一段漫长的沉默,长到我几乎就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以为他这一生再也不可能开口对我说话。
却听到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喊我“妮妮”。
喘息声,气流声,几乎盖过了他对我的呼唤,但这久违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是天籁般美妙动听。
“你悔吗家我”我努力地分辨着从他口中软绵绵地飘出来的几个音节,低头思考片刻,心中已然明了。
他想问我是否曾经后悔,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家。他想知道如果早知道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于亲情和爱情,我还会作和当初一样的选择吗。
是的,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如果当时的我成熟到足以体会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感情,如果我能预知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将在委屈痛苦和彷徨中疯狂地想念那个我曾经拥有却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这些年,风风雨雨,磕磕碰碰,茫然过不解过,逃避过也放弃过,却始终未曾后悔过。
只因他是我宿命般无法离开的人啊。爱他,陪伴他,照顾他直至生命的终结,也许便是我此生最光荣的使命。
抬眼对上星星期待的眼神,我知道他正满怀希望地等待着我的回答,可我只是将百般情绪从脸上隐去,装作听不懂般,回以他一个疑惑的表情。
“”星星试着再次开口,大概是想再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让我听清,无奈嘴巴几次开合,竟完全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大坨一大坨的口水,配合着他的努力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没事的,星星,别难过。”眼见着他的表情颓废下去,目光也变得暗淡,我一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涌出的口水,一边轻拍他的手背安抚着他。
这个傻瓜。原来这大半个月来半个字都舍不得跟我说,竟是在为他的傻问题积蓄力量。
可我偏想在这个时候对他使一次坏,装一次傻。我偏不愿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他我的答案。
就当是惩罚吧,惩罚他曾经自作主张地想要将我从他身边远远推开,惩罚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看清过我对他坚定的爱情,惩罚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竟不是情话。
、第一章上 2004春
那一年,我叫田旎,不叫杜念念。
那一年,我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青春叛逆的年纪。
我有一个完整得不能再完整的家,严父慈母,还有个和我眉眼分外相似的双胞胎弟弟,田欢。
我和田欢在同一所初中的同一个班级里念初二,我们幸运地拥有着那个年纪的孩子们能够想象得到的一切:简单而浪漫的欧式独栋别墅,聪明温顺的金毛猎犬,功能新颖的轮滑鞋和单车,穿不完的漂亮衣服,用不完的花花绿绿的文具。
从小到大,身边总不失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随着年纪一点点增大,我们也就越习以为常。
你一定以为,我的校园生活,一定是在众星捧月万人簇拥下度过。
不,你错了,我几乎没有朋友。因为想要和我交朋友的人不外乎两种,假意的,和真心的。
假意的那部分,会直接被傲娇的我拒于千里之外,而真心的,会被对我心存怨忿的人用威逼利诱等等不入流的手段拖离我千里之外。
那么你一定又会以为,既然我没有其他的朋友,那我和弟弟田欢的感情一定好得不得了,就算没有相濡以沫姐弟情深,起码上学放学应该结伴同行,在校期间应该相互照应。
不,你又错了。虽然我们在同一个班级上课,且从学习成绩到外貌条件几乎挑不出什么差别,但为人处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不同于我的傲娇冷漠,田欢完全是个来者不拒的笑面公子哥形象。我们针锋相对,我们互不相让。我轻视他没有原则,而他嘲笑我自视过高活该被排斥。
其实我并非不需要朋友,也并非没有羡慕过田欢呼朋唤友,彼此勾肩搭背说笑着走在阳光下时青春洋溢的样子。
我悄悄地在心底承认过,太坚持原则并没有为我带来任何的快乐。我也曾想过,如果我可以放下架子,拿开自己冷漠的面具试着微笑对别人示好,是不是就能够从此终结寂寞。
可我终究没能完成这样的尝试。我实在无法用讨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