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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母妃也不喜欢他,因为他母妃厌恶他父王,而他是他的孩子。
他生为帝王长子、王嗣,身却是这北齐王宫里最低贱的存在,就连宫人都敢欺辱他,连狗都不如。在那漫无天日的十二年里,他唯一的乐趣便是那个每天都穿得花 花绿绿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即便他父王不承认他这个长子,那欢脱活泼的小丫头也还是会悄悄唤他一声“哥哥”,虽然不是“王兄”但听着却更为亲近,好歹在这苍 凉的人世他还有一个亲人,一个妹妹。
后来,他与右相的儿子发生了争执,不慎打破了他的脑袋,父王一怒之下竟革去了他的王籍,还下旨将他发配终年寒霜的边城,驻守城墙,永世不得离开。
那时他跪在大殿之上,听着圣旨,心如死灰,是月儿替他求了情,娇滴滴地一声声唤着“父王”,又死皮赖脸环着父王的脖子撒娇说:“父王父王,大伯无嗣,你不如将哥、将重恒过继给大伯,一来惩罚了重恒,二来也使得大伯一脉后继有人,大伯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就这样,他被过继给了端王爷,有了自己的府邸,搬离了王宫,再也不必寄人篱下、遭人白眼。他感激这个他并不大愿亲近的妹妹,同时对她也有一些羡慕,羡慕过后便尽是苦涩了。
李瑶被他从囚牢里带出来的时候,不过五岁,所以重晔即便知道这事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他本是想着将她安置在一户普通人家,平平凡凡的过一生,毕竟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平淡”二字,小门小户、父母康健、兄友弟恭,不过如此。可她却不 愿,说要报自己的救命之恩,坚持要留在他身边,这一留就是十二年。这十二年来他从未特意留意过她,只当她是他身边一个普通的姑娘,直到那次她主动提出她愿 意换脸进宫服侍北齐王。
当时他讶异了一瞬,随即又反应过来,她大抵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前程,可后来他才晓得自己错得离谱。
她刚动完刀子痛得昏厥过去的那会儿嘴里一遍遍唤着“重恒、重恒”。他悔了,悔不当初,他早该将她送走,送去普通人家,做一个平凡快乐的小姑娘。
从那时起,他便明白了她喜欢自己,自己亦是欢喜着她,可他大她整整一轮,又毁了她一生,他没资格。
当时他服用幻生丹,不过是不愿意一个人在这苍凉的尘世孤零零活太久,也不愿自己再遇到月儿时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他希望再听到月儿唤他一声“哥哥”而 不是“大叔”。可后来他却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服用了幻生丹,给了他一副年轻不衰的容颜,起码在这一点上他与她还是配的。
可幻生丹的代价却是他剩余一半的寿命,他最多活到五十,最多还剩不到十年,而她,正值花信年华,他不能守她一世,甚至守不了她半世,他如何能由得自己的那一颗私心去拖累她。后来,月儿虽制出了幻生丹的解药,可代价却是一夜白发。
月儿曾与他说:“哥哥,我不介意重晔会变成什么样子,只希望能与他待在一处,即便是几天的时间也好,同样的,云瑶也不会介意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喜欢你,很喜欢,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你想好,莫要再因为自身的原因再负她了。”
走时,月儿又多说了一句:“哥哥,若是云瑶毁容了,你难道会嫌弃她吗”
他欢喜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她,他如何不晓得她对自己的心意,可他怎么能不介意,她那样好,值得最好的,他,配不上。
落阳将隐,徒留了一缕红光,投在那孤家寡人的男子身上,折出一抹长长的孤影,人,影,寥寞至极。
“瑶儿,我悔了,我眼里看到的从来都是你。”
、番外 拾到一兔
北有狐岐,南有苍梧,苍梧山上有神仙,神仙神仙,端的是仙风道骨、清格高泠,说的正是我那位仙袂翩翩的神仙师父,而我,乃是师父坐下大弟子,良余。
师父和我爹是至交好友,而我爹是良余山上的山神,听说是个不成器的,因平日里游手好闲、不修仙术,待到历劫飞升时没能熬过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就此呜呼哀哉了。至于我娘,是个凡人,生我时难产,早早的就去了。故而,师父收我为徒时,我不过才一岁,正长了两颗大白牙。
是日,天清云朗,风和日丽,彼时我正躺在后山一棵大树的粗树枝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太阳太暖,风太悠然,眯着眯着,本大弟子就睡着了。
一梦游九天,神识飞四海,正梦得畅快之际,于悠悠梦境之中隐约听到“咔”的一声,接着身体便是陡然下落,惊得我是猛然转醒,睁眼之际,发现自己正穿枝拂叶急剧从树上往下掉,还没等我来得及施术飞起,“砰”的一声,身体已是和大地相亲相拥了。
我本以为,这一摔下来,我至少要断上三根肋骨,哪成想,这“砰”的一声听着是骇人,可却是半分疼痛也无。我摸了摸地上,咦,地是软的,又仔细摸了摸,咦,地上还长了毛
我莫名其妙,忽的一阵寒风刮过,冷得我打了个寒颤,脑子也登时清明不少,看见了那地上被我压趴下了的物什之后,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手脚并用慢悠悠从 上面爬了下来。我打量了那物什良久,嗯,有毛、黑幽幽的、有耳朵、四只脚,于是我心中敲定,这物必然是一只兔子,虽然这兔子很有些略大。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拂去沾在身上的枝叶,脖子两侧隐隐还有些疼辣,大抵是方才从树上掉下来时被树枝给划伤了。我抬头望了望那棵高大的樟树,有些郁闷,我躺着的那根树枝足足有十根擀面杖那么粗,可照目前这情形来看,我不得不承认,本大弟子该克制饮食了。
我又低头看了一眼那黑兔子,既然是兔子,就应该是可以吃的,反正已经被我压死了,不吃也是浪费。正所谓,化作春泥更护花,众生平等,护花和护我也没甚区别,于是我哼哧哼哧将这兔子拖回了师门后院的小厨房里。
不得不说,这兔子真是又大又重,一路拖着累得我是气喘吁吁,但苍梧山有门规,上下山一律不得使用仙法,谓之,锻炼身体。对此,我只想说:“师父你有本事自己每月下山置办食材家用”
当时,我好不容易拖回了兔子时,十师弟乘厘恰好从小厨房门前经过,看见我,有些惊讶,“小余儿你不是说晚饭时再回吗”
我转头剜了他一眼,他立马焉了,不情不愿唤了一声:“大师姐。”
我这个十师弟性子极要强,悟性也高,入门不过六年,造化就已赶超了前头的八位的师兄。当然,本大弟子虽然平时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