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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棉条,是扯一溜寸儿宽的棉花,把“箭杆子”放在中间,一手抓箭杆子、一手抚棉花,一搓,就成了一条中空外圆的棉条了箭杆子,就是靠近高粱穗的那段又纤细又通直、像弓上搭的箭杆一样的秸秆儿。搓好棉条,就可以用纺车纺线了。
农家女左手捏棉条,右手摇纺车,就纺出了一锭锭的棉线。在乡下,农家女一有空就纺花,甚至夜深人静了,巷子里还能听到“呜呜吧,呜呜吧”纺棉花的声音。
至于织土布,那就更复杂了,一般要经过打线、浆线、染线、沌线、落线、经线、刷线、作综、闯抒、掏综、吊机、拴布、走梭、了机等大大小小七十多道工序,才能把棉线织成土布。有些工序,还需要两三个人配合着才能完成。
农家女一代一代口授身传织土布的工序和技巧,能够用几种、多则十来种色线,织出白底彩条或者彩底方格的土布来。土布,由纯棉线织成,穿在身上舒适、止痒、亲和肌肤,还不起球、不掉色、手感温和,吸汗性好,是庄户人穿衣戴帽的根本。
不论白天还是晚上,走在巷子里,不时能听到“吱呜吱呜喀嚓喀嚓”的织布声。当然,土布织好以后,还不能马上用,得稍微喷点水,再折叠成一层一层的放在平整的石头上,抡起棒槌均匀地敲打好几遍,再展开,待晾干了才能用。
这时村子里几乎还没有缝纫机,庄户人穿穿戴戴的,像衣服、鞋子、袜子,还有被子、褥子、炕单儿、褥单儿什么的,全是靠女人们手工做出来的。
要说这做布鞋,可是很费事的针线活。先得打衬子。打衬子,就是用浆糊把旧布片儿一层一层地糊到砖墙上,一般得糊三、四层,晒干以后揭下来,就是一大块衬子。
衬子打好以后,就可以做鞋底、做鞋帮子了。做鞋底时,先把用纸剪的鞋底样儿放在衬子上,裁出一个个单衬子的鞋底来,每一个都得用白布条裹上边儿;再一层一层对齐叠压起来,用大针脚缝到一块,得七、八层甚至十层才够厚实。然后,用白布把表面一蒙,就可以一针一针地纳鞋底了。
至于做鞋帮,就是把用纸剪的鞋帮样儿放在衬子上,裁出个单衬子的鞋帮来,蒙上布面和布里儿,裹个布边儿,按锯齿图案缝缝好,鞋帮儿也就做好了。
最后,把做好的鞋帮儿上到纳好的鞋底儿上,布鞋才算做成了。乡下的小伙子一个月就能穿破一双布鞋,可以想象庄户女人和姑娘们的辛苦了。
乡下女人不仅要下地干活,还要做全家人穿衣戴帽的针线活,甚至还得做饭、洗衣物、打扫卫生等家务活儿。经常熬夜纺花织布、缝衣做鞋,总有干不完的针线活。用夜以继日、披星戴月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而男人们呢除了在生产队里干干农活、在家里做点重一些的体力活之外,一般是很少做家务的。收了工或者下雨天,不是打扑克、下象棋、“插方”插方,是当地一种类似象棋的游戏,就是凑在一起聊天、吹牛。
这时柿子湾一带农村,还没通电,更不会有电视,露天电影也只是几个月才能看一场,平日里的生活也很单调。因此,夜里一上炕,男人们多是搂着自己的女人娱乐娱乐。
这时候还没计划生育,乡下女人更不懂避孕,娃儿也就自然要得多,少则两三个,多则五六个,甚至七八个的也有,小老巴子比长头孙子还小的也不见怪。虽然说口粮不够吃,穿的也都是补丁摞补丁的,可娃儿照样要。穷归穷,多子多福嘛。也就是狗娃才要下半年的样子,叶子好像又有了。王家不时催梁家要还西厦,眼看贵娃一家就要住到大街上去了。真不知道叶子这往后的光景可咋个过法。
第十九回 节外生枝
却说春节演出之后,村里都说叶子戏唱可得不歪。可事情总是一分为二的,女人们在赞许叶子的时候,那心思也是复杂的,有夸奖的,有吃醋的,也有提防的,甚至还有嫉妒的,即使当贵娃面也免不了几句半酸不甜的调侃。慢慢的,就添油加醋地传开了一些个闲话,说是叶子在剧团里跟哪个男人走得近了什么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听得多了,这贵娃的心思也逐渐发生着变化,从高兴到自豪,后来就变成了担心。可没有察觉到蛛丝马迹,又不好说什么。这男人心里要是别扭了,就会找茬,找不着茬的时候,就开始酸了,开始在叶子面前有一句没一句地冷嘲热讽起来。叶子呢就装傻,权当丈夫实在玩笑,不往心里去,免得生气。
这天,梁家婆婆生日,叶子的小姑子桃儿一家子来到了云岭。叶子特地装了火锅儿,炒了一碟儿小炒也就是白菜炒肉丝,切了一碟儿豆腐干儿,盛了一碟儿凉拌藕片儿和一碟儿凉拌豆芽萝卜条。凉拌藕片儿和凉拌豆芽萝卜条,都是前几天做好的,盛出来吃就行了。
凉拌藕片儿是柿子湾一带很普通的凉拌菜,把藕瓜儿,用筷子背刮去外皮儿,切成很薄的片儿,在滚开的水里烫一下,捞出来,赶紧用白醋一喷,藕片儿变得雪白蓬脆,凉一凉,调上盐、麻油,撒上葱花儿,就可以吃了。至于凉拌豆芽萝卜条儿,也是同样的方法,只是不用醋喷而已。萝卜条儿有白萝卜,也有胡罗卜,这样放在一起既好看,也好吃。
给老母亲做寿嘛,桃儿也比较正式,不仅带了礼物,而且是夫妻俩带着娃儿来的。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可快吃完的时候,贵娃说:“今儿个这小炒太淡了。”叶子说:“你吃盐重的。你嫌淡,就在你那边稍微撒点盐吧。”桃儿插话说:“额吃上就能行,不淡。”“哎呀,额说淡就淡。她心思根本就不再这上头。”谁知贵娃突然提高了嗓子说。“嘿嘿,那额拿盐去,甭把人家吃得不合适的。”叶子笑着说。
“哎呀,人家唱了一回戏就不得了了,哪里有心思在这家里待呢。”贵娃接着说。叶子听出了话音,反驳道:“谁心思不在屋里啦你胡说啥呢”“你,谁呢外面闲话还少啊”“额身正不怕影子歪。敢人家说啥就是啥”
“这咱妈大生日的,你俩是咋呢”桃儿说她哥哥:“好了,先甭说了,赶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