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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庆的时候,朝廷首席宰相,被誉为宰相集团核心人物的裴炎几日未上政事堂议事,却是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裴炎散发锦衣,形容枯槁,竟日枯坐在后院假山凉亭之内,望着不远处太初宫层层叠叠的宫殿发呆,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缺失,一时之间悲从中来,一丝冰凉的泪水划过了老脸上的沟沟壑壑。
经过这几日的冥思苦想,裴炎彻底想明白了。
原本他所坚持的“废昏立明”现在完全化作了镜中水月,凭借着李显被废李旦新立,武后已经彻底掌握了临朝称制的摄政大权,而新皇帝李旦则被以护送高宗灵柩为名孤零零的丢在了长安,成为大局的旁观者。
裴炎原本以为,在这非常时期,武后会集中权力解决皇权的问题,待到一切处理妥当,就会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让权给李旦,并让李旦亲政。
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武后居然权力之心膨胀,不仅没有让权,竟然对着相权动手了,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之下,宰相们为之惶恐也是正常。
这也表明从先帝驾崩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内,武后从来都没有将他裴炎视为盟友,而单单只是一枚助她夺取摄政大权的棋子而已。
想到这里,裴炎又悔又恨,提起酒壶斟满了案上的酒杯,猛然举起一口而尽,饮罢悲声大笑,喃喃自语道:“裴炎啊裴炎,枉你自称为社稷重臣,却依旧是那老妇人所养的一条走狗而已,要你何用要你何用啊啊哈哈哈哈”
夜枭般的笑声哭声混织在一起,竟是让人牙齿发颤,生出了恐怖至极的感觉。
便在此刻,脚步声杂沓,却是一个大概二十些许年龄,风流俊朗,英挺颀长的年轻郎君到了。
瞧见裴炎又哭又笑的模样,这位年轻郎君却是暗自一叹,走到凉亭边拱手作礼道:“侄儿仲璋,见过姑父。”
裴炎从悲恸的大梦中蓦然惊醒,尚挂着泪痕的老脸转了过去,惊讶的望着站在凉亭边的年轻郎君,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位年轻郎君乃是裴炎子侄,新晋的监察御史薛仲璋,与裴炎不仅仅有着一层亲戚关系,更是裴炎这些年来为家族着力培养的政治新秀。
薛仲璋躬身之后挺直了腰杆,皱着眉头劝谏言道:“姑父,仲璋以为你大可不必如此。”
裴炎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一把抹去老脸上的泪痕口涎,叹息言道:“先进来坐,有什么话慢慢说。”
“诺。”
薛仲璋应得一声,快步走入亭内坐在了裴炎对案,在裴炎的注视之下,他自顾自地的斟上一碗烈酒喝了,这才一字一句的言道:“武后擅权不得人心,朝中大臣反对之人不少,只要姑父你耐心谋划,何愁大事不定”
裴炎捋着长须一通思忖,却是叹息言道:“大局明朗,武后当政,吾等宰相也是图奈何也”
第九五六章 探勘荒岛
薛仲璋冷笑言道:“嘿嘿,姑父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之所以没有人反对武后当政,是因为群臣惧怕武后的缘故,实在话,即便姑父你身为宰相,也是如此。现在你们所需要的,乃是出现一个强有力的反对者而已。”
裴炎琢磨了一阵,苦笑道:“连我这个首席宰相也束手无策,还有何反对者可言”
薛仲璋自信满满的开口道:“今日侄儿上表巡狩江南道,太后已经下旨同意,此番前去江南,侄儿会为姑父你联系一个强有力的外援,只要他能够反抗武后,姑父你便可以与之携手合作,还政于圣人。”
裴炎心知自己这个侄儿做事情极有主张,默然有倾轻声问道:“不知仲璋口中那位强有力外援乃是何人”
薛仲璋神秘兮兮的笑道:“此人姓名尚不能言及,说了就不灵,只盼到时候强援崛起于东南,姑父给予相应帮助才是。”
裴炎也不知道薛仲璋在搞什么鬼名堂,半信半疑间默默颔首了。
辞别裴炎之后,薛仲璋心头大定,暗暗一声“天助吾等”,连忙回家收拾妥当行李,带着一队护卫骑士朝着江南道而去。
不知不觉中,陆瑾与崔若颜在这座无名海岛上已是待了足足半个月。
夏日天长,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东方天际的云雾,绚丽而又多彩的照耀大地时,崔若颜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从沉沉的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睡衣惺忪的眼眸,四顾一望屋内的场景,这才记得自己依旧是被困在海岛上面,想了想,不禁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穿上已是失去光鲜的衣衫,她打开房门脚步轻轻的走了出去,蹑手蹑脚深怕惊醒躺在正厅内休憩的陆瑾,那双美目中闪动着一丝促狭之色,看似准备与陆瑾开一个不轻不重的玩笑。
刚走到厅内,崔若颜的脚步却是嘎然而止,俏脸上略带兴奋的神色也是为之不见,化作了一丝意外。
正堂内,陆瑾正端坐在那张本色案几前察看原本墙上所挂的桑木弓。
他一手握住弓把,就这么将长弓平托在手中,另一只手则试了试绷得笔直的牛皮弓弦,发出一阵轻轻的颤音。
时才崔若颜发出的脚步声虽然很小,但却没有瞒过陆瑾的耳朵,他头也不抬的轻轻问道:“娘子愣在哪里作甚怎么不过来呢”
崔若颜泄气一笑,双手后背脚步轻快的走上前来,瞄了瞄一脸认真模样的陆瑾,那双好看的黛眉止不住为之一挑,笑语言道:“今日早起,陆郎君难道有意摆弄这张木屋主人留下的硬弓乎”
陆瑾颔首笑了笑,抬起头来,目光透着灵动而又精神之色,哂然笑道:“听闻崔十七郎家智谋超群,见微知著,难道看不出陆瑾察看长弓之意么”
听到他一幅考校的口气,崔若颜眼眸轻轻一转,瞬间猜到了陆瑾的用意,止不住笑答道:“郎君你武功高强,且身怀利器,断不可能会对一张普通的桑木弓产生兴趣,眼下如此,必定是有用得着此弓之处,若颜猜想,必定使郎君你在这木屋中呆得太过无聊,所以准备去荒岛深处转一转,不知若颜说得对否”
陆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在心内暗叹此女果然聪慧过人的同时,笑着点头道:“不错,来岛上这么久了,我们几乎都呆在这座木屋内足不出户,现在我身体已是恢复了正常,理应进入岛内深处查探一番。”
“郎君想得不错。”崔若颜赞同的拍了拍小手,一脸兴奋的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跟随郎君你一并前去,沿路方便照应。”
陆瑾本就不放心留下崔若颜独自一人呆在木屋之内,欣然同意道:“那好,娘子你速速准备,待用过早膳,我们就出发。”
崔若颜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脚步匆匆的去了。
片刻之后,所有事物准备妥当。
其实要带的东西不算太多,除了一人一个装满泉水的水囊,便是十来个麦面蒸成的蒸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