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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仪依旧前倾伏地,但不再是龙龟之形,而是巨颚开阖的古鼍之相
身躯凝滞,姿势古朴,呼吸绵长,仿佛亘古不变。
李仪身外,隐有狰怒鳄形显现,其皮肤崎岖,每一块凸起,都是大道至简的上古符文,意蕴深幽,高深莫测。
巨量元素汇聚,犹如海潮倒灌,围聚于李仪身畔,化作九色球形。
李仪冥想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元素的盘积,体外妖异之球,愈发巨大
其景,诡异难言。
噼噼啪啪,元素汇集而生的巨大压力,令得骨骼有些承受不住,发出绵密的脆响。
而同样,也在压榨灵魂,使其愈发坚韧
魔力,涓滴成溪,水涨船高。
忙活大半夜,已近晨曦。
王胜举着“金属魔杖”,与尤法师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除了疲惫,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胖子不由怀疑,难道,尤法师判断有误
“你敢怀疑我”尤法师感觉到对方目光变化,眼神一寒,“那你来说,是什么原因”
“不敢,一定是我哪里疏漏了”王胜此刻,哪敢质疑,只得唯唯诺诺,“要不,我再查一遍”
他正心中叫苦,一名“工蚁”魔偶,伴随金属铿锵声而来,前来通报。
“法阵异常,已全部恢复,经检查,无任何故障。”
“第七层,元素转化法阵,存在安全隐患,需及时检修”
“其余法阵,并无隐患。”
一夜折腾,顶着黑眼圈的王胜与尤法师对望一眼,都有破口大骂的冲动。
冥想室内,李仪恢复盘膝端坐的模样,品味体内那曼妙感觉,眼睛徐徐睁开,精芒闪耀。
“我入半步六层了”
一夜,破一层
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要震塌整座拂晓断崖
正细细回味着心头畅意通达,他忽然神情一变。
“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潮涨潮退一般,急遽高涨的魔力,又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断崖式下滑,不断削减。
魔力一滴一滴地消失,仿佛被黑洞吞噬,了无踪影。
半步六层的境界,早已维持不住,重新退回半步五层,甚至,连五层,似乎又要维持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令疑惑、恐惧和战栗等种种负面情绪,在心头暴涨。
他以精神力扫荡周身,上上下下,发现并无隐患,才勉强压下心头悸动。
而魔力,终于停止消退,停留在半步五层。
但有形有质的魔力,又怎会凭空消失
他迟疑片刻,忽然神情微动,找到了答案。
体内,两枚光球,一白一黑,悬于意识海中,幽幽生辉。
白色光球为龙龟之气,李仪虽不再修行鳌伏术,其力却并未消失,反倒自行蚕食魔力,滋长壮大。
其间,孕育着一股巍峨,磅礴,沉凝的力量,恍若大地,不起眼,但有厚土载物的深沉。
黑色光球,形态上要小许多,为古鼍之气。其属性,完全背道而驰。
其中气息,阴鸷,冰冷,还带着些凶残和暴戾,犹如冰冷铁石。
此外,古鼍之气里,似潜伏着一股酷烈霸道的爆发力,不出则已,一出则龙蛇起陆
“出发了”
李仪推开大门,他并未按照约定时间,而是提前出发。
而且,他也没有如约前往约定地点,而是直奔目的地黑峰。
黑峰虽名为黑峰,却是一片翠绿,郁郁葱葱,林海生涛。
补天阁,就坐落于黑峰之上,与星曜塔两条路相连,一南一北,为北面大路和南面小路。
南面小路上,四名男子零零落落,随意蹲坐,有人百无聊赖,指尖魔力跳跃,那是最初级的锻炼“法术熟稔”的手法,只是,看得出,实在不怎么样。
最前方,领头一人,体魄彪悍,横眉怒目,脸上不少旧伤,显得野性十足。
粗壮的前臂上,箍着一道冷光森森的黑铁护臂,其上爪痕累累,似乎,是供猛禽栖息的鹰架。
鹰架上,似枝蔓又如花瓣般的魔纹延展,一直延伸至中指上,一枚银色指环。
通灵指环,大多属驯兽师所有,强化心灵感应,共享视野,亦有简单的野性守护之效。
杨凯微眯着眼睛,眼中无神,其视线,已与山鹫合二为一。
左手轻轻捻动指环,却非中指上的通灵指环,而是食指上,新显现的赤色指环。
“头儿,我可是蹲了足足小半月,那小妮子,向来都是走北面大路的。”一名高瘦男子不解,开口询问道,“为什么,咱们要兵分两路而且,主力,还留在这小路之上”
第十六章 息壤
“你懂个屁苏萱儿身上机晓血脉,号为秋风未动蝉先觉其血脉,为世间罕有的敏锐血脉,法师直觉,犹如通天感地”杨凯站起身来,脸上刀疤映照阳光,又添几分凶煞,“危险临近,她或有所感,一改常态,走小路。而分出去的三人,则是以防万一。”
“这么厉害”高瘦男子目瞪口呆,从刚才开始,他就听天书一般,“这世家血脉,真这么神奇”
“比你的想象,还要玄秘莫测也就是她还小,苏家老辈强者,可直接在命运河流中,撷取一片未来片段机晓何意天机先晓,趋吉避凶”
“但咱们少了三人,会不会”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有些警觉,意有所指地说道。
“放心,”杨凯在心中鄙夷这几名部下,左手手指,又捻动其赤色指环,“这枚星火指环中的烈焰仆役,其狂暴实力,抵得过那三个废物苏萱儿那女人,天赋或许不错,但才入门两月,能有几分能耐”
另外三人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心悦诚服地点头。
四系低端元素生命,空气仆役法术位最多,土石仆役擅守御,露水仆役能治愈,而烈焰仆役,一身献祭之火,可谓人间凶器
“那长孙神机,不会找人报复吧”还是那尖嘴猴腮的男子,他胆子不大,有许多担忧。
“放心,那些贵族子弟,要么是怂蛋,要么心高气傲,肯定不会宣扬再说了,我送了他两个字,他能出去见人么”杨凯不以为意,他想起什么,眼神快意。
“我还当头儿,只是看他不顺眼,想羞辱他一顿,”猴脸男子恍然大悟,谄媚笑着,吹捧道,“不愧是头儿,思虑深远”
杨凯故作深沉,没有说话。
他当时,其实并没想许多,只是看到那一张女人般细皮嫩肉的脸孔,心头厌恶罢了。
世家豪族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么
又想起刻字时的情景,那少年拼命挣扎,怒吼与惨叫交织,眼泪稀里哗啦,真是过瘾
“有人来了”杨凯露出警惕,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