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主从对决(2 / 2)
午夜过了。
库丘林已经在正义的围殴中战斗了一整个晚上,倒下又重新爬起数十次。
要是把他取得的战果,比如撕下了谁谁谁的手臂、剁掉了谁谁谁的心脏算到一起,零零碎碎加起来,他杀了大概有七八个高端战斗力。
其中一大部分由倒霉蛋亚瑟和喜欢近身攻击且疏忽防御的爱尔奎特小姐提供。
而这个时候,巴泽特也终于想通了。
自己是不合格的战士吗……
难道说他是看不惯自己的蠢样,才……
这个说法很自恋,巴泽特光是想想就觉得害臊。
但是这也并非无迹可循。
库丘林虽然一副完全没有理智的样子,但每次攻击都恰好擦着巴泽特的身体飞过去。
不是因为她是御主,而是因为她是特殊的。
库丘林不满的源头便是她——巴泽特明白了这一点。
说起来,库丘林是巴泽特的偶像。
巴泽特小时候对什么东西都无动于衷,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长期以冷漠的外壳示人,导致根本没有同龄的小孩敢靠近她,更不用说交上朋友。
巴泽特因此产生了自卑和不自信。她将软弱的心埋藏到铠甲
既然有追求,就绝对不甘心无法达成,就绝对讨厌默默无闻终其一生的命运。
巴泽特害怕那样的未来,所以拼命向反方向奔逃。
她在阅读到库丘林的故事后,“无比惋惜,希望可以拯救他,让他从悲惨的命运中摆脱”。
实际上,是畏惧着无意改变坎坷命运的英雄本身。
她就是这么外强中干的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加入协会,成为封印指定执行者,应言峰绮礼的邀请前来参加圣杯战争——她做这些不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是因为不这样做就没办法正确地活下去。她没有自己的目标,就连活着都很痛苦,只有靠着别人的需要才有活动的方向。
这种病态的理念直到被言峰绮礼背叛后达到了顶峰。
那个时候,在长时间的沉默之中,巴泽特将自己的存在意义变成了一种短时冲动。
她想拯救库丘林。库丘林需要她拯救。
——在被言峰绮礼背刺后,巴泽特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这个愿望是自作多情。
库丘林不需要被拯救,他能仅靠自己就活到最后,对人生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
巴泽特仅仅只能难看地欺骗自己而已。
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库丘林正是看穿了她毫无方向性的这一点,在逼迫她觉醒。
他想要她作出自己不需要库丘林(依靠)、自己可以完全舍弃库丘林(归宿),从今往后也不用再靠着谁的需要活下去,不会再哀叹什么,而是知道自己究竟该干什么——这种程度的觉醒。
根本说不通,对吧?因为在这之前库丘林根本没有和她怎样地交流过。
你说这个谁懂啊——
——没能说出的话,因为缺少前置条件而变得无比滑稽和混乱。
但巴泽特却莫名能够理解。
因为英雄库丘林就是一个把预言不放在眼里,无条件相信自己和自己看中的人,将人生当作使命一样贯彻的豁达男子。
他一定对身为御主、身为赤枝骑士团后裔的巴泽特有着十足的自信,并且深刻地理解了自己的情况,才留下了后门,一言不发地大开杀戒。
巴泽特感到一种不同于被需要的感动。
自己,被肯定了。
儿时一直怀着悲伤的心情,想要把名为库丘林的英雄拯救。长大后才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救赎,甚至还反过来被他拯救。
就像流星一样擦出稍纵即逝的火星,十分草率地作出了改变。
而向他宣告这种决心的手段,无疑就只有那个。
“四枝之浅滩。”
巴泽特给出答案。
“什么?”
远坂凛看过来。
“英雄库丘林在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至之际,将身体绑在柱子上,死仍屹立不倒。”
巴泽特解释道。
“此阵对凯尔特战士而言,尤其是对骄傲的库丘林而言,是不败不退的誓约之证,决不允许活着败退。”
“但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一旦他败退了,就决不允许活着。即便还活着,库丘林也会给自己下达死刑。”
“这恐怕就是Lancer给我们留下的后门。否则,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永远无法打倒的,至少能够牵制一名顶级战力的可怕敌人。但有了这个后门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让库丘林承认自己败北的话,那么承认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他的死亡。”
没错,四枝之浅滩是库丘林的固有技能,亦是授予所有赤枝骑士的,决斗的最终手段。
只要巴泽特向他展示这个术,无论决斗输赢,库丘林都能感受到她的决心。
但是否能活着结束这一切,巴泽特不抱希望。
“我要去和他做个了断。”
巴泽特微笑,戴好手套。
远坂凛能听出来,她正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这并不能改变她觉得巴泽特疯了的想法。
面对她的阻拦,巴泽特只是将她拉开,来到离战场不过数十米的地方,单膝跪地,用手触碰地面。
“那是……”
不远处的埃尔梅罗二世注意到巴泽特的举动。
她正在刻画一个鲜红色的阵法。
是什么咒语吗,四角刻着符文的阵形,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魔术。
巴泽特快速地刻下「?、?、?、?」,阵法即刻成型。
“那是单对单决斗大禁戒。阵地的四个角落分别刻着卢恩文字Elhaz(保护)、Nauthiz(束缚)、Ansaz(信息)和Ingwaz(丰饶)。”
太公望小声提醒。
“喝啊?”
正在和四人搏斗的库丘林看到这熟悉的信号,立刻爆发出猛力,把四人全部甩飞,用暴虐的眼光盯住巴泽特。
他抬起暗色的朱枪,将枪尖对准巴泽特。
显然,他接受了这个弱者的挑战。
“……”
真到了这个时候,巴泽特反倒平静下来了。
自己恐怕没有真的理解过他们。
言峰绮礼也好,库丘林也好,自己只是因为想被需要,觉得没了这个就活不下去,才拼命想要抓住。
自己就是这么自私,又懦弱。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他能亲口训斥自己,而不是靠自己在这里胡乱猜测。
……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逆光剑只有两颗。
必须抓住机会,将库丘林原本就有的毅力消耗掉,再用第二颗逆光剑完成绝杀。
猜错了怎么办?
那就等死。
巴泽特现在有这个觉悟。
她脱掉外套,走上前去。
“你会死的”——她们的劝诫声回荡在耳边。
巴泽特恍惚间想起,在遥远的过去,也有人对尚未成为骑士的英雄作出警告。
——“在今天成为骑士的人,会伟大而短寿”。
英雄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毫不犹豫地请求册封呢——那个答案,巴泽特终于知晓了。
轻盈,满足,或是一切能形容安宁的词汇。
无比相信,自己就是为此而生。
——这就是那个答案的真面目。
究竟会怎样呢——那种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Jt do it。
这么一想,也许成为搞笑角色也是必然的宿命?
“哈啊啊——”
狂犬咧开裂到脖子的嘴巴,激动地挖出深埋在眼眶里的眼睛,连带着挂在外面的视神经一起,用力捏爆。
他开始了最后阶段的异变。
皮肤变成黑色,角质甲壳覆盖在体表,血管与神经遍布其上。
面纹像裂痕一样蔓延,全身上下冒出棘刺,身后长出骇人的长尾。
猩红长枪以狂犬和巴泽特为中心,从地面冒出,将其他人隔离在外。
狂犬扫视着巴泽特的身体。
该如何虐杀才好?
他有一千个好主意。正如他从前所实行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