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本是天地浮游客（2 / 2）

女人一直弯着的眉眼缓缓睁开，眼眸清澈而深邃，好似在其中重现了某个往日热烈里透着朦胧的盛夏般。

“本是天地浮游客，遂缘仲夏遇螟蛉。”

“其坚使客恸旧事，其运使客怀烂柯。”

“冷恶热蛮咒茫茫，泪碎心神悲苍苍。”

“倔面嗔眸观其命，缘是天煞孤星儿。”

简短几句诗，汪汪当年事。

勿语冰雪聪明，瞬间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她将手一抱，便要躬身行礼，却被女人轻飘飘一触阻拦了。

“缘——不可窥……命——不可言……我其实并没有……也不能做些什么。”

女人似乎有些感伤，飘然的一句话背后有着些许无力。

“但是你们……你们可以……你们——一定可以的。”

“前辈如何称呼。”

勿语语气诚恳道。

“唤我飘渺便好……好了，着眼当下，往事莫要再提了。”

自称“飘渺”的女人说完之后又将视线移回了手指之上的蝉蜕，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世间万物都有其代价，这个你可已经体会？”

勿语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沉道：

“让虞兮受到如此多的磨难……都是我一人之责……”

“无论是蚕蛹化蝶还是这雷震子蜕变成蝉……”

飘渺微微启口一吹，手指轻动，那蝉蜕便缓缓向前飘去了。

“其过程之艰难，是无法想象的——我想告诉你的是万事皆有其度，过则溢，匮则虚。你们二人之间经历的这些艰难险阻我已知晓大概，但那些真正的刻骨铭心之事，谁又能真切的体会？一切尚未尘埃落地，她当下的情况你也知晓，你难道以为现在这种情况下的‘体贴’就真的是对她好吗？”

飘渺缓缓负手转过了身去，声音似乎无悲无喜，但其含义已然是明了。

“走到现在这一步已是虞兮行善积德，自助天助的报答……既然已从没有回头路的独木桥走到了如今这里，就别在妄想沉溺那短暂的温柔之中了。”

飘渺声音顿了顿，语气加重几分道：“你是杀破狼之命，天真的想当然……那不是你。”

“想想那天月夜的事情，想想那天边的异象，想想那‘心魔’为何要阻拦你，想想这条独木桥之下是不是万丈深渊……”

“救赎之道在其中……万劫不复——亦然如此。”

飘渺背身举起了另一只拿着晶莹石珠的手，缓缓道：

“阴阳相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时刻绝不是现在。”

“真正的失去过一定更懂得珍惜——刻骨铭心的绝望才会更加刺激寻求希望的决心。”

“虞兮是一个强大的女孩……她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一直都是狂风中屹立不倒的劲草。”

飘渺微微转过头，对着勿语说道：

“姑娘，看着我，告诉我，就你的经历来说的话……一帆风顺和绝地反击——哪一个更能让人获得直面命运的勇气和实力呢？”

“一帆风顺真的会让人蜕变吗？那样的蜕变……又真的是‘蜕变’吗？”

飘渺回身走到勿语跟前，一旁地上的是那不知何时碎的四分五裂的蝉蜕。

飘渺没有理会，只是摸着勿语的头继续道：

“你是个战胜过命运的人，好孩子——放下你那颗迫切呵护挚爱之人的心，真切地告诉我，你——相信虞兮吗？”

飘渺没有等待勿语的回答，只是轻轻收回了手，越过勿语，莲步轻移的向远方走去了。

勿语没有阻拦飘渺的离开，她低垂着头，目光聚焦在那碎裂的蝉蜕上，其中央是一颗晶莹的石珠。

许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的她眼神随之坚定起来，

“我相信，一直——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