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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残军,但阿史那承庆余部自渡河便猛攻,分明打的是一举凿穿朝廷军防线的心思,这用力必定就狠,虽说有城可守,但唐离可没幼稚到认为入军不久地李白在军事上也是天才,眼下这战果必定是在哥舒翰刻意安排的副将指挥下取得的,略一思忖,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后,唐离侧身正色道:“他那个副将配的得力,哥舒你真是费心了。”
“不说这个,”哥舒翰随意挥挥手,边继续前行,边笑着道,“整个守城战近四个时辰,李青莲就没下过城头别人用的都是制式单钩矛或腰刀,就他拿柄长剑,呼喝地声音比谁都大。其间间歇,他更让人直接搬酒上城。头发也打散了,边挥剑,边呼喝,边狂饮,那做派英勇地很哪还别说,他这一手虽杀敌有限,但鼓舞士气倒是好用不瞒你别情说,他手下那三千人本是我旧日在陇右军中为将时的心腹部曲,平日军纪最严的,这不守城杀到最后。也都随着他狂呼大叫,一时间临清城头呼喝之声远传数十里。”说完,哥舒翰怕是想到了李青莲的狂行,忍不住一阵长笑,引得两边路过的下人纷纷侧目。
“好险”唐离话刚出口,就被哥舒翰摆手止住,“别情放心,当日替他安排副将时我就早有交代,不管李青莲走到那里,周遭最少都有一队军士护卫,这战阵上更是如此,他那个副将是个持重的老行伍,临清守城还真能让李诗仙到城垛口贴身搏杀不成”
唐朝军制,一队军士五十人,本就是守城,有这五十人四周围定,又不到城垛口,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这倒也难怪,要不就凭着李白那做派,若没人护卫,不知早招来城下多少支箭矢,那儿轮到他如此狂放,想到这里,唐离也是莞尔。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大出你别情意料之外,”眼见将到府门处,哥舒翰也不再卖关子,径直言道,“此战过后,多有一些人凑趣去请李青莲赋诗以记,谁知他竟放言好男儿当马上搏富贵,不以文辞小道惑人,居然就此不肯再作诗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闻言唐离真有些哭笑不得,哥舒翰见状,长笑声中辞出府门去了。
目送哥舒翰策马远去,唐离边回转内府,边暗自寻思什么时候合适还是得把李太白调回来才是。虽说哥舒翰安排地周到,但毕竟战阵无眼,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出事,只是到底该怎么安排他着实让人费思量。
一路想着心事,唐离刚进了二进院落,就见旁边偏院门口,王缙正含笑而立,看这样子早就等着他来了。
“秦卿,你自陇西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也不好生歇歇。”唐离口中说着话,脚下已转了方向,随着王缙进了偏院中的正房。
进屋坐定,王缙也没什么客套,径直开言问道:“眼前大战开打,正是战马调度最繁忙的时候,别情你的把我叫来做甚。”
“怎么,难道你还想当一辈子马倌儿不成。”一向沉稳的王缙如此急躁,这景象倒也难得,不过唐离也没卖关子,笑话了一句后直接道:“当初举荐你出任牧马监正,是为控制范阳战马供应,于此而言,你的职司已经做完,眼下战马调配虽忙,只需按律而行就是。此次唤你回来,是为关内道之事。”
“关内道什么事”心思玲珑如王缙,隐隐已猜到什么。口中虽说的淡,但身子无形中却绷紧了许多。
“自上次赈灾钱粮弊案之后,如今关内道政事阻滞,新上任了一位许老观察使,这些日子看来,他人倒是清廉。但能力有限,实在不足以应对眼前这局面。就连他自己也不堪这烦扰,前日来拜会我时口中不停称老,言下已有求去之意。也难怪,他做了一辈子京官,安闲惯了的,受不得这日夜连轴转的煎熬。”似笑非笑的说到这里,唐离正了正身子转向王缙道,“我意拜表朝廷奏调你接替许观察的职事,未知秦卿意下如何”
关内道赈灾钱粮弊案,朝廷一次斩杀数十员地方主官,可谓轰动天下,王缙怎会不知,而这位自长安工部侍郎任上下来的许老观察束手政事地事情他也清楚。刚才听唐离提到关内道,他隐隐也想到了此处,但真听唐离将这话说出来,还是忍不住一阵儿激动。唐朝官制繁杂,官吏升迁不易,品下设阶的官制使正常官员迁升极其缓慢,若无特殊机缘,像他这样的正五品官要想升到从三品中阶的一道观察使,按照两年一阶的正常迁转速度,足要十年,这还是每两年一次的考功都在卓异,而四品往三品的迁升中一帆风顺才能有地结果。实际上。考功倒还好说,唐朝官场上,五品是个坎儿,进入这个品级意味着正式入身中层官吏;而三品则是另一个坎儿,越过这个坎儿就能衣紫,成为高级官员。就这一个坎儿不知要卡死多少人,长安皇城六部,不知多少人熬了一部子也没能迈过去,设若真如唐离所言,王缙就等于一朝之间做了别人十数年。甚至是一辈子地水磨功夫,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兹事体大,某恐才疏学浅”脸上激起一片晕红的王缙这句官样文章还没说完,看到唐离脸上将笑未笑的表情后,当即改口道,“依我的年龄、资历,别情这奏本怕是难得朝廷通过吧”说到“朝廷”两个字时,王缙刻意咬了重音。
“当然不是现在就上本,临清之战就快结束了,以如今看来,这个大捷怕是出不了意外了。年来你负责马政,此次大捷入了请功折子也是顺理成章之事,现下皇上对战功奖赏必厚,秦卿你迁升四品当无问题。虽说以从四品出任关内道观察使有些勉强,这也好办,前面加个权字即可,待一年半载之后,你政绩有成,再去掉这个权字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来至于杨相那里,自有我去周旋,关内道弊案他手尾不清,此次想必也不会强驳我的面子,纵然他一力反对,咱们皇上面前打擂台就是,借着大捷的声势,这个本章他挡不住的。”唐离这番话说下来,王缙脸上的喜色再也按捺不住,对此唐离倒是颇能理解,顿了顿容他情绪平复些后,唐离才又正色续道:“秦卿,你我相交有年,若从怜卿这儿论,咱们还是亲党,这次保荐你出任关内道观察使,若说没有一点私情,任谁也不会信,但我这心里更主要的还是看重秦卿的才能。”
说话间,唐离起身,漫步间道:“安贼起兵,整个大唐半壁烂,两河道自不必说,关内道虽未遭战火,但如今难民遍地,再加上这弊案一闹,愈发元气大伤,当此之时,非能臣不足以挽回局面。眼前理顺政事,安置难民,劝农耕桑,支应前方作战,乃至战后恢复地方元气,任哪一件也不是好干的差事。如此非年富力强,不堪繁琐之人不能但此重任;再则,两河乱起,北地原本的世家大族多避祸关内道,形势越乱,这些大族在民众间影响力愈盛,要与他们打交道,非世家子弟不行,王老夫人出身崔门,令兄摩诘先生在世家间又有如此声望,这也是我意欲保荐你的重要原因,总之,秦卿你任此职确是合适,不全为私情,一旦朝廷诏书下来,随后很长一段时日将是再难好睡,秦卿你心中还宜早有准备。”
看着眼前唐离负手绕室侃侃而谈的模样,王缙心中感慨万千。数年前二人相遇时,唐离不过是郑家一个侍读书童,这才几年功夫就有了如此气象,这人之机遇又该怎么说虽然当日初会时,他早知此子不凡,翌日必当一飞冲天,但这速度也是在太快了些。年不过二十,身为帝师、官居三品,出为天下兵马监军使,主导平叛之战。这哪一样说出来都破了国朝先例。跟他比起来,自己这么多年还真算白活了。唇角无意识的流露出一丝苦笑,王缙摇摇头甩掉这蓦然而起的失落。与才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