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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兵年年总要骚扰大唐边境,于杨妃而言,这次也只不过是人来的多些罢了,见这个太监急巴巴的跑来装神弄鬼的居然通报的只是这么个消息,杨妃的脸色就愈来愈差了。
好在这宦官机灵,见贵妃娘娘脸色不对,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当下急忙低着声音补充了一句道:“唐大人如今就在凌州城中”
“什么”,杨妃此时的表情真当得上是”花容惨变“,猛地站起身子的她手指那宦官,语带颤音的问道:“唐大人,你说的是哪个唐大人”
“就是新科状元郎唐离唐大人,娘娘,娘娘”幸亏这位与杨妃分属同乡的心腹太监腿快手疾,才没让身子摇晃不停的贵妃娘娘就此歪倒在锦榻上。
“去,去承天门往皇城带话,让杨国忠速速进宫,不,是马上进宫”这一刻,刚刚还是慵懒不已的贵妃娘娘脸色苍白,整个身子如同寒冬的树叶一般,瑟瑟不停
帝京长安发生的这一切唐离丝毫不知,此时的他正为凌州的第五日坚守拼尽最后一分力气
第一百九十章守城八
凌州守城第二日,夜得唐离草人借箭之计,守军坐收弩箭十二万余,一时士气大振,当日,吐蕃军虽攻上城头一次,却为守军击退,城未破
凌州守城第三日,吐蕃军攻城愈烈,凌州守军奋力支撑,虽得弩箭之利,然城中守军终因连日作战而战力大减,其间虽四次击退攻上城头的吐蕃军,却自损八百七十七人。是夜,军马使李光弼欲重演草人借箭旧事,却于中途为敌所查,乃停箭不发,检点所得,共得箭五万余,是日,城未破
凌州守城第四日,吐蕃军不做片刻停歇,终日轮番攻城不断,虽伤亡甚巨无所顾惜,守军虽十七次将敌军自城头击退而保城不失,然伤亡亦达二千之众,凌州破城已在旦夕之间。军马使李光弼自思城难再守,乃于当夜先放草人以试蕃军,见敌无箭,乃于更深暗夜时分尽集手下能战勇士以绳垂于城下,由副将王义奇为首,欲破釜沉舟偷袭蕃军主营,斩贼擒王无奈为敌所察,两千将士陷于敌阵,虽奋力杀敌达四千余,然无一人能得生还。至此,凌州守军非死即伤,战力损耗殆尽。是日,城未破
总计守城四日,号称天下第一悍勇之吐蕃军共损耗兵士达三万一千六百五十九人,为松赞干布统一高原后前所未有,虽然如此,城未破
守城第五日,凌州守军全凭自城内征召的男丁百姓支应,是日,凌州城头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我没事儿的,你回去吧”经过三天的时间,戴着一套假发髻的水净已渐渐熟悉起了这个称呼,以至于原本害羞的她现在叫起这个称呼来没有半点迟滞,唐离闻言,笑着向她点点头以示知其好意后,便轻叩马腹向正街行去。
刚一背过宝珠二人,唐离脸上的笑容便象初春的冰雪一般,消融殆尽。无精打采的太阳勉力透过厚厚的云层,发出惨白色的光辉,如此的光线照射在唐离的脸上,使她那原本俊秀的面容愈发显得白皙而沉郁了。
虽然只是三天时间,但往日里温文而有古意的唐离明显的消瘦了许多,以至于前些日子披着还是正合身的红云大氅,现在也因着他的瘦,看来竟有了几分飘逸之意。虽然极力振奋,但那浓浓的黑眼圈还是将他的疲倦憔悴表露无遗。
控辔徐行,唐离的声音里透出满是疲惫及不堪重负的意味,“上午交待的话都记住了”
突然又听到这个要命的话题,左右随行的两护卫心底莫名一颤,往日刚强的他们竟有些红了眼角,唐七明显是不甘心的,怔怔了片刻后,素来对少爷的吩咐都是令行禁止的他忍不住抗辩声道:“凌州未必就会破城,少爷又何必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纵然万一城破,那也是非战之罪少爷已尽力,又何必何必执意求死”
见唐七如此,素来待这些护卫如若家人的唐离在马上蓦然转身,冷声道:“你二人莫非想违令不成”
迎着唐离的灼灼目光,唐七并没有退缩,“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诗还是少爷教给我们的,前朝那么多名将都能含羞忍辱,少爷又何必如此”
见他还敢顶撞,原本心下压力九大的唐离一怒之下便欲提鞭抽去,只是一对上唐七倔强的眼神和微红的眼圈儿,他那只刚刚扬起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了,二人对视良久,唐离终于一声长叹,马鞭软软垂下去的同时,他人也已迅速的转回身去。
“不是因我这官职的缘故就想殉城,也不是我故意寻死”唐离的声音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低沉而暗哑,“昨日城头俘虏的那个吐蕃伤兵已招供,敌帅破城之后,我就是被点名必要抓住的三人之一,唐光等人就不说了,一旦城破,你二人与宝珠,水净速速换上民服,逃也罢,藏也罢,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但若是我跟着你们一起,难免目标太大,到时候就是个同归于尽的格局,唐七你心思灵动在护卫中是出了名的,莫非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我尽力了,我的确是尽力了”唐离的声音近似呓语,“我不想以死求名,破城时若是能有活路,只为异日能有报仇的机会,不消你唐七来说,我自然也会如此,只是如今明知必死,我又何必要逃”
“少爷试都没试,又怎么知道”
次转过身来的唐离脸色简直就是狰狞了,“四城围死,每个吐蕃人都认识我,怎么逃莫非你唐七想让我被这些蛮子拖死狗一样拖到酋帅马前才甘心与其忍受这样的耻辱而死,我宁愿就死在凌州,”见唐七被辩驳的无言,唐离的目光缓缓由他的身上转到前方的长街,在府衙前的长街尽头,便是两厢分开的一个个坊区,这里面生活着凌州的百姓也是在将要到达的地方。
“六千人还不到一天,六千个男丁就这样死在了凌州城头,而征调他们的文书上签的都是我的名字,李凌,刚满十五岁不到两个月,你们知道他上城楼之前送我的那件东西是什么吗”消瘦的唐离唇角肌肉轻轻的抽搐个不停,声音活似一只受伤将死的野兽,虽然暗哑,却是在咆哮:“是一只树笛,一只刚刚做好没多久的树笛,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亲手送他上去,三柱香后下来时他就死了,不仅人死了,而且他那被劈掉的半个头及右腿再也找不回来了他是死无全尸”
此时的唐离似乎进入了一种癫狂谵妄的状态中,“我做噩梦,从看到李凌的尸身以后,只要一闭眼,我就会做噩梦我知道他们上去是送死,还是要笑着亲自送他们去死,六千,不刚刚又有了两千,他们也都会死八千个,八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