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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拍了拍王缙臂膀,向正主持考校的郑子仪做了个内急的示意后,翟琰迈步向外走去。
“某有事欲见你家主人,尔可知其下落”走出文渊楼,面色沉静的翟琰向迎上前来的郑府家人淡淡问道。
这些家人今晚都是只于楼外伺候,并不曾进过厅中,自然不知道其中事由,但他却认识眼前这个黑面暴牙的丑货是来自长安的贵客,先是叉手行了个礼后,才见他赔笑道:“方才我家老爷来叫了几个人,去了那里就不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看他们行走的方向,应该是去了后花园,只是这本是小人猜的,做不得准。”
“叫人”闻言翟琰心中一紧,略挥了手道,“甚好,我自去寻他便是,多谢了。”一句话说完,他已是循路而去。
这声“多谢”说的那家人真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觉的这位尊客的黑面也不是那么丑了,直到翟琰走出老远,他犹自探首而望。
前几日茶会时,这后花园翟琰原本就来过,此时他循着旧路,刻意放轻了步子寻去,堪堪刚走到月门处,就听到唐离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道:“小子夜来了无睡意,闲游后花园时偶遇小姐,因觉失礼,遂即刻退走回避,堪堪刚到月门处,就见老夫人及郑使君大驾到此。管家此言,未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夜空之中,麻衣少年的声音一如茶会时候,清朗而从容
“唐离、小姐,后花园”听到这几个词,翟琰心中一动,小心前行几步后,将自己隐于月门外的暗影中后,悄然向内探看。
第三十六章转关二
距离月门不远的花园内,郑老夫人母子并四五个家人站作一处背对而立,而与他们对面的,正是那个少年,因隔的远,看不清面上表情,但在如此夜晚,朦胧的月光清辉披洒在那身疏落的麻衣上,手持酒瓯的唐离让人感到一种别样孤寒的飘逸。
而在他的侧后方,更有一个白衣女子静静伫立,如此月色,如此地界儿,如此曼妙的身姿,看来就如同一幅画卷,在这个瞬间,翟琰竟有走上前去揭开她的面纱一睹尊容的冲动。
唐离话刚说完,翟琰就见一个背对自己的胖胖中年汉子开言道:“狡辩,老祖宗、老爷,他来此至少已经三柱香功夫了,绝不是刚刚才到。”只看这人的身形,分明就是刚才曾到文渊楼厅中的郑管家。
“噢今日老夫人大寿,府中事务繁多,总理一府,郑管家该是忙碌的很才是,为何居然还有闲心来关注我这小小伴读的行踪,莫非”当此之时,唐离话语中依然听不出半分惊慌。
“郑九入府十年,往日办差如何,今日寿宴又是如何老夫人及二位主人自有定评,容不得你这小小伴读非议。”毕竟在大户人家历练多年,郑管家见话不对,也不等唐离说完,即时顶了回来。
“管家既然办差勤勉,那今天又如何有暇来关注小子,这三柱香之说”
“嘿嘿”两声冷笑,在夜晚是如此刺耳,笑声未收,就听郑管家道:“枉老夫人及二位主人如此厚爱器重于你,纵然是条狗也该知恩图报才是,不成想你唐离居然丧心病狂如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做下如此败坏郑氏声誉之事。”见自己的话惹来对面少年脸色一变,管家愈发兴奋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李杉,出来”
随着郑管家一声喊,就见不远处的花树后走出一个绫服少年,此人看年纪当与唐离差相仿佛,身形也一样的颀长,只是气度未免差的太远,疾步上前向郑老夫人等行礼时,未等开言,腰已塌了三分,更添几分委琐之相。
“小人李杉,原是与他一起应募入府,现在老爷书房当差,今晚小人无事出来散步,却偶然看见唐离神色慌忙的往后花园来,小人见他行动鬼祟,就动了心思暗自跟随,结果就看到他小小姐在湖边私会老夫人、老爷,论说起来小的毕竟与他同日入府,自该有一份香火情分在,本来不想报知郑管家,孰知这唐离太不自重,小姐要走,他不仅出言制止,更有许多淫浮浪语实在不堪的很,小人也是愤他太不守尊卑、太不知自重,又感念老爷、夫人素日待我的情分,才才禀知管家的。随后回来,见他仍然在此,更惹的小姐连连啜泣,事情前后小人都在,老夫人、老爷,小人敢拿身家性命担保,郑管家所说,绝无一字虚言。”这李杉连串话说完后,更看向唐离一声长叹,露出满脸惋惜神色,看他那表情,还真是有情有意的紧。
这李杉自小相貌俊秀,也颇有些小聪明,是以行事历来吃亏不多,这次借着老姐攀上了郑府管家,自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旦入了刺使府自然能够哄的老爷开心,到时候得个“察举”的名额,自然也能混个官身,富贵前途可期。孰知本来计划好好的单人应募却被唐离横插了一杠子,而进府以来,更事事被眼前这人给压住一头,且不说相貌不如人,气度风仪更是有天渊之别。天天听到唐离出彩得宠的消息,让他简直嫉妒欲狂,无奈才学实不如人,也就只能咬牙隐忍,前几日听到郑管家说要对眼中钉下手,让他“把握机会”后,他便时时紧盯着唐离不放,今晚终于见功。当此之时,看到对面那个穷酸少年终于落入网中,李衫面上虽然故作惋惜,其实心下欢喜的几乎就要炸开,连月受气,今天一朝得报,还能在老爷夫人面前立下如此大功,这当口儿,那心情还真是怎一个爽字了得呀
李杉这番话一出,郑管家固然是洋洋得意,郑老夫人并使君夫妇却是面色大变,于郑氏而言,女子自小启蒙便需学孝女经,这“男女大防”四字可谓是女儿家立身第一要义,纵然是未嫁之身,这样与年轻男子夜间私会已是大违礼仪,何况这郑怜卿更是三嫁之身,虽说她现在被定的乃是冥婚,但毕竟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现在与她私会的对象更是本府伴读下人身份,此事一旦传出,不仅赵郡李氏断难甘休,更必将大损荥阳郑氏声名。光是想到这里,连暗影处躲藏的翟琰也是面色大变,深感不妙,场中气氛一时骤然绷紧。
一想到此事的后果,郑使君纵然再爱重唐离才华,此时也顾忌不得了,正当他欲要下令捕人之时,却见对面那少年却是脸色不变的哈哈一声大笑,这笑声如此突兀,尤其是自他口中发出,更让郑老爷气怒攻心,旁边早有郑管家冷然叱喝出声道:“既入本府,自当受本府家法拘管死到临头,你还笑个什么”
“入府十年哈哈,我笑你受恩深重,却不思报效,实在猪狗不如;我笑你自作孽、不可活;我更笑你昏聩不堪,自以为能以愚笨心思蒙骗老夫人及使君大人知人之明有此三条,岂不可笑。”当此之时,这麻衣少年不仅没有半分紧张,反是酣然而笑,看向郑管家及那李杉的眼神中,也满是讥诮。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唐离,你休得血口喷人”
“到底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郎舅二人合伙行诬暗室亏心、神目如电,管家大人你莫非真忘了张老实不成本城景山坊郑管家该不陌生吧至于张李氏,郑管家当是更不陌生吧”这招杀手锏一出,少年见郑管家二人立时应声色变,也不容他们辩驳,唇角冷冷一笑后,口若连珠道:“尔当日来本州不久,既与张李氏这蛇蝎毒妇勾搭成奸,淫人妻女已是大恶,可恨你犹不知餍足,丧心病狂之下,更伙同奸妇毒杀其夫。事机败露之下,又以荥阳郑氏声名压人,更以刺使府管家身份肆行无忌,管家大人,莫非你真以为打断了张阿牛的腿脚,此事就能永远遮掩下去不成公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