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上)(1 / 2)
然这世上的局,往往迈进了,便不会轻易任你离开。
当萧昭业再一次铁青着脸出现在何婧英面前时,她的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短短两月,萧昭业在朝中属意提拔的官员先后被贬,在城内精心部署的据点连根被拔,在东宫中暗地买通的眼线一一查处萧长懋手指轻动,堂堂南郡王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便废了大半。
萧昭业忿恨沮丧的形容映在女子的双瞳中,她不知道他可曾后悔,但她倒是有些悔了为何没有全力劝他乘胜追击为何没有及早让他重整反击为何,为何见他这副模样,会感到后悔是了,失职的谋士本该心怀悔意
“父王命我进府谒见。”萧昭业缓缓坐在上首,对她言道。
“暗地兵戈已现,明里父王却要见你,只怕”女子微皱秀眉。
萧昭业以手扶额,“只是父王有命,焉能不从”
闻言,她眼眸微垂,若有所思。
端坐于红木长榻一侧的女人端庄持重,笑容可掬,眼角的皱纹在妆容下隐隐浮现,画着腮红的面颊微微陷下,让人不禁一叹岁月无情。
叙礼毕,何婧英笑容可掬,“阿婆”
“哎,乖孩子,来这儿坐”
何婧英答应着,在长榻另一侧坐下,隔着榻上的小茶几,忧虑地对豫章王萧嶷之妻庾氏道,“嫤奴听闻,您近日郁郁寡欢,可否告诉嫤奴缘由,看嫤奴能否舒解一二”
庾氏一怔,眉间愁绪将那可亲的笑容染上几分苦涩,“不妨事,不妨事。你有心来探望我,何必谈那些事,徒增悲伤”
“阿婆,心中有事便该畅畅快快地说出来,如此方能渐渐排解。否则日日憋闷于心,只怕忧思成疾啊。”何婧英睁着天真的双眸,热心地劝道。
庾氏惨然一笑:“难得你有这份心说来犯上,子响虽然罪行昭昭,但母子之情难断。他过世后,我夜夜难寐,念及陈年往事,不禁潸然泪下。”
“不料四叔之事竟引得阿婆如此忧伤。四叔并非阿婆亲子,阿婆心中仍如此挂念于他,实在感人肺腑。但阿婆该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四叔在九泉之下一定也祈愿阿婆身体康健的。”
“话虽如此,只是我这心结难解,终是看不开”庾氏无奈地摇摇头。
何婧英目色一闪,继而言道:“阿婆。世人皆传,南郡王与四叔相像。阿婆若是想念得紧,不如叫昭业前来问安,或能稍感安慰。”言罢,女子手腕轻抬,便要吩咐丫鬟。
“不必,不必了”庾氏急忙说道,“昭业政事繁重,何必打搅于他”
“阿婆,您这话就见外了。”她莞尔,“若是早知您饱受丧子之痛,几月前,荆州事发之时,王爷与嫤奴便当来看望。既然阿婆近两月思儿愈苦,王爷自当前来问安。”
庾氏只觉得女子语带双关,直揭自己心底最隐秘的打算。可抬眸望去,视线所及,却是那样一对纯真诚挚的眸子,令她犹豫恍惚。
“既然你坚持,那便派人去请昭业来一趟罢。”
不论眼前这孩子是否有弦外之意,庾氏还是决定还是顺着她的意思。
何婧英笑容不变,唤来丫鬟衡兰,吩咐道:“命人去请王爷来豫章王府。”
“是。”衡兰微微一笑,会意地退下了。